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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背影。

    对面厢房木门开着,立着一个未施脂粉的粉衣女子,明肌玉肤楚楚动人,眉目含情地望向向她走来的男子。

    咦咦,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幽会和jq?这人的背影好像昨天夜里在凉亭的那个男子。但见那粉衣女子欣喜地挽着青年的手臂进了屋,合上门前还有意无意地瞟了聂清越一眼。

    聂清越挠挠头赶紧背过身去表示我什么都没看见,暗自感叹那女子的眼竟如此明慧剔透不似堕入红尘的女子。

    日子在无尽的衣服和发霉的被子还有得不到的鸡腿白菜中一江春水流啊流。

    每天吃饭时与丫头聊天中才得知那个粉衣女子就是老鸨口中的若云姑娘。小丫头每天闲暇时给聂清越唱的小曲都是若云一手谱曲一手填词的。一个屋檐下,进出内院低头不见抬头见,若云看见聂清越总是暖风柔月般地温和笑笑,笑得聂清越心里舒坦无比。

    应是蕙质兰心的通透女子啊,聂清越听着她创作的曲子,宛转动人文采斐然,歌词唱罢只觉齿颊生香沁人心脾,一曲奏罢只觉柔软明净悠远绵长。奈何总是若有若无地透出一股淡淡的哀怨情愁,流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感慨更是流溢于字里行间。

    聂清越想着那些曲子边惋惜边连续吃了七天的萝卜干,掀桌冲动很强烈。她笑意盈盈地跑去跟厨房送饭大娘提意见,大娘把头一点手一扬赶了人,第二天碗里换成了细长细长油光滑亮的----豆腐干。

    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伪文艺小青聂清越一合计叫小丫头去寻了些笔墨纸砚。小丫头每天都在受这些东西煎熬自然也方便,三两下就趁着午饭时间带着东西欢快溜出来了。

    聂清越握着不太顺手的毛笔,行云流水一挥而就:“帮我送去给你若云姐姐。”小丫头看着那两张纸犹犹豫豫:“小聂姐姐,这样真的成么?”

    “谁知道,”聂清越打着呵欠伸懒腰,“为了你小聂姐姐的青菜鸡腿饭,试一试吧。”

    结果是聂清越依然吃了三天的白饭豆腐干。

    第 7 章

    就在聂清越差点把所有人都看成萝卜干的时候,她的碗里终于出现了青菜鸡腿肉鱼丸。

    聂清越眉开眼笑地捧着她的饭在凉亭里吃得正欢,若云姑娘就拉着小丫头过来的。若云似乎有些激动,看着聂清越的眼神清亮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小聂姑娘,这词……”

    聂清越含着可爱的白菜一摆手,慢慢地咀嚼咽下才无谓地开口:“你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李妈妈问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

    聂清越歪头想了想,“那我说啦,那个,下人房里的被子都发霉换一批成么?”

    若云眼神闪了闪,迟疑道:“只有这样么?”

    “暂时是这个。”聂清越一拍手继续吃饭。

    当天,下人房的被子就换了一批新的,聂清越被老鸨安排住进了小丫头的房间。“未来头牌果然是未来头牌,这房子住三个人都嫌空荡。”聂清越一边调戏欢喜抱住她蹭的小丫头一边摇头晃脑感叹。闲聊间她才得知了一个事实,她之所以吃了三天的豆腐干完全是因为若云姑娘看不懂她那手笑傲苍生的抽象狂草。艺术家果然都是孤独的啊。

    “知我字者颜述也。”聂清越舒适地躺在高床暖枕上眯着眼舒服得动都不想动。

    第二天晚饭过后若云姑娘就抱着琵琶进来了:“曲子我谱好了,小越姑娘停停是否满意?”说罢技法纯熟地演奏起来。

    一曲完毕。聂清越也不评价:“若云姑娘可否答应小聂一个请求?”

    “什么?”

    “若有人问这首词是谁写的,若云姑娘便说是自己作得罢了。”

    若云一脸疑惑和不赞同:“小越姑娘这样是为何?”

    聂清越心不在焉地拨了拨琵琶弦,声调碎不成音:“若云姑娘答应便是。”

    “那若有人问起,若云便说是旧识故人写的。”

    “也行。”聂清越抬眼看了看若云坚持的样子,倒也是个有原则的女子。

    真正的演出是在五天后的晚上。

    聂清越借着想听整体效果为由,在二楼蹭了个雅间。从栏前轻纱紫幔往外看,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来了快一个月,总算是光明正大地进了一回勾栏院了。聂清越吃着干果蜜饯,看内堂众多风流公子名流富商。青楼薄幸名,古来多少正直之士所不齿,却也偏偏是文人墨客的流连地。

    精致雕栏的舞台层纱叠漫,若云一袭红衣侧坐在其中影影绰绰。瀑布般的青丝悉数披下,映得人面如桃花,随性而迷离。聂清越曾经提议她半挽发却料不到她如此随性,更添了一份率直脱俗的明艳。

    拨弦一声,堂内多数的灯在同一时间被熄去,只留台上微光柔弱,更映得整个舞台在黑暗中莹白剔透,台中女子艳若红霞。

    客人正低声议论间,红衣女子一双白净的玉手按在琵琶上转轴拨弦,曲未成情已现。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台上忽而鱼动涌出一群身着白衣的女子体态婀娜伴着音乐赤足而舞,身若轻莲。红衣女子低眉信手,歌声缓缓而至落地而起,似珠落玉盘,又似流水柔润:

    万灯初上忘忧楼,

    千金一掷夜暖柔。

    嫣然浅笑,

    莺歌燕舞化烦恼,

    寻常只道良宵一醉梦正好。

    琴音一转,其声渐下,歌声已由盈盈柔缓转向低迷惆怅。台中曼妙轻舞的女子忽然低眉敛首缓缓地四散开去似蝴蝶折翼般跌落在台上,白色的布裙纱衣铺到木板上巧妙地并好恰似朵朵白莲盛开:

    醉梦忘忧,

    怎知落尽喧嚣,

    流光容易把人抛,

    陨了风华暗了朱颜莫相告。

    来者不拒,

    谁叹旧情难再,

    翠黛横愁泪洗红铅,

    可怜萍水姻缘挽不住人心变迁,

    可恨一夜风雨落红颜。

    满场寂静的思绪忽而随着琴音一跃跳散开去,红衣女子幽怨的歌声在一段巧妙的过度后越渐放松疏朗起来,堂内逐渐三两燃起些许莲花青灯。静止的舞姬缓缓跃动开去跳得华丽绚烂:

    香车宝马醉梦游,

    浅霞远碧绕红绸。

    把盏言笑,

    高歌盛舞醉欢好,

    寻常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醉梦忘忧,

    何不散尽新愁,

    君既无心我便休,

    不闻谁唱天若有情天亦老。

    舞姬身形一动,白纱素衣扬起漫天舞去,身上已着珊瑚红的锦缎舞得盛大奢华,台中女子的歌声越加辽远清旷,眼神清澈明亮:

    去者不留,

    素来夙愿难遂过客良人姻缘碎,

    但求拟把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任他明日愁来明日愁。

    去者不留,

    需知人生苦短莫待须臾满惆怅,

    但求拟把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任他明日愁来明日愁。

    曲罢琴消,歌止舞毕。琴者四弦一声收起,裂锦之声破空的同时堂内所有灯盏悉数亮起。饶是聂清越已经听过了曲子也没有想到若云的嗓音和词曲糅合得浑然天成到不见半节僵硬词音。她在满场的寂静中走到围栏前,隔壁雅间已率先传出了掌声。“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在下先饮为重。”男子声音不大却清晰透彻地传遍了内堂。

    四下宾客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爆发成震天的叫好声和掌声,然后便是喧哗热烈的杯盏相触。聂清越微笑着退出雅间,拎了壶小酒摸了去凉亭。

    躺在沁凉的长石椅上,望着夜紫色天幕上多点有点夸张的繁星,果然是要在无污染的青空之下才能有所谓银河的概念呐。

    回忆起这一个月的生活,她已经把忘忧楼的格局,人员守卫情况,出行时间等摸清楚了个大概,作为一个刚收进来的丫头,要获得外出的权利是很难的。再者忘忧楼只包三餐不给钱(或者只是对她而言 = = ),出了去也不容易真正逃生。聂清越一拍脑袋,“还得拐走人家未来头牌,啊啊啊,不想了。”她抱头乱晃一个斜眼就看到了凉亭里竟然还立着另一个人。

    灰色锦袍的青年,五官算不上出众但也算得上俊秀,眼神睿智平和,有点眼熟。是那日躲老鸨时见到的那个,此时不去和若云姑娘幽会站在亭子里干嘛。聂清越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莫不是当了十几瓦的电灯泡赖在人家约会地点闪啊闪了半天?

    想到这里聂清越赶紧起身:“呃,我去看看若云姑娘怎么这么慢,您坐着等哈。”

    “无妨。”那人沉静开口,自顾自坐下用凉亭常备的杯子倒起了聂清越带来的酒,并搁了一杯到聂清越面前。

    聂清越也不便扭捏,反正是自己带的酒,坐回去慢慢喝,忘忧楼的酒素来一醉解千愁。

    “词是姑娘写的?”青年淡淡的口气倒不像疑问句。

    聂清越猜想或许是叫丫头送词去的时候正好他也在若云房间,也就直接坦白:“嗯,偷了点古籍诗歌凑起来。”

    那人低低笑出声,“这起承转合先抑后扬也是偷的?云儿可是喜欢得很。”

    聂清越的小鼻子问到了空气中有八卦的味道,都云儿了肯定有jq,正猜想期间哀怨缠绵凄凄切切的爱情故事。

    青年淡雅温润的声音传来:“姑娘可是这样想的?”

    “啊?”

    “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君既无心我便休。”

    聂清越摸摸鼻子,“我想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番论调都是给姑娘们逼出来的。”

    “怎说?”

    三两杯下肚,聂清越也不再拘束,伏在桌面摸着杯沿回忆起来:“每日清早去姑娘房前收拾她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隔三岔五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偷偷躲在闺房里哭得凄凄切切,有些喜欢半夜哭的更像闹鬼似的扰得我不得安眠。这样写着实看得烦了抱怨和发泄的味道居多。”

    灰袍青年似是并没料到她这番滑稽直白的解释,怔了几秒无奈地笑笑:“若那些文人墨客红妆佳人知道了这样的因由恐怕是要郁闷上一阵子的。”

    聂清越眨眨眼,这词的文采音韵和结构都很外行和拙劣,胜在比起这个时代晦涩模糊的情曲来得平实直白,把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率性阔达放在素来委屈逢迎的风尘女子身上自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鲜感。只是这份新鲜怕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她慢慢嗯了一声,“能点醒一两个姑娘倒算是意外收获了。毕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例如?”

    “例如,我得不到春花的鸡腿白菜肉鱼丸,所以我就写了这词儿去换菜,其实……”聂清越撇撇嘴,“吃过之后好像味道也不怎样。”直接举了一个生动平实的例子便伏在冰凉的石桌上半眯着眼。

    灰袍青年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喝得两颊绯红醉眼迷离,喃喃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天若有情天亦老。”

    “嗯,人若有情死的早。”聂清越半眯着眼碎碎念想起前生网上看过的一个纯恶搞。

    青年大抵是被她这煞风景的话噎住了,半天没吭声只温吞吞地喝酒。

    凉夜宁静,轻风正好。聂清越舒服得眼一闭就迷迷茫茫地睡着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随后陪完酒客踏进内院的若云。

    若云静静看着亭内一男一女。男子神态悠专注作轻缓地把自己的袍子披在安然入睡的女子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到来的样子。若云看了多久,男子的眼神就一直在睡眼恬然的女子脸上停留多久。终是眼眶一热,转身而去。

    男子似一早有感觉,在若云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就收回了停留在聂清越脸上的视线。人若有情死得早么?男子望了眼若云离去的单薄背影,眼神清明平静。

    所谓看破红尘

    聂清越一觉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天灰蒙蒙的样子像是凌晨四五点的那种要亮不亮。聂清越看了看四周静得鬼影也不见半个叹了口气,她在凉亭睡着了。呃,旁边的灰袍青年也没有醒,头枕在手臂上。

    凉亭只点了一盏柔和的灯。光晕落在那张陌生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并没有像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