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修长的指从青衫广袖中露出,握住她搭在腰上的柔荑。
“怎么看得那么入神?”他下颔在她柔软的肩上,表情很是满足。
聂清越一感动也忘了害羞,拉着他走开几步才低声道:“本来想进去帮忙的,看到他们那样反而觉得是打搅了。”
颜述微笑,抱起她到暖和的小厅,放到长椅上坐好:“唔,家父和家母感情素来很好,年轻时还是私定终身才成的婚。”
她瞪大眼,颜老爷那样温文儒雅的先生,会……
他点头笑,拉过一旁的小暖炉摆到她面前,再蹲下身轻抬起她伤了的那只脚,动作轻巧地拆去厚厚的纱布。伤口除却边缘小部分皮肉翻开,大部分都结了痂,混着褐色的草药红色的痕,把原本白嫩的小腿映得一片杂色。
“疤痕要等伤口好了才能去,可能要费上些时日,毕竟是耽误了处理的时间。”他有些心痛,把冰凉的膏药抹在新净的软布上,特意放到火面上烘得暖热了,才妥帖地缓缓替她换上。
跳跃的火焰映出一点橙光在他眸间,专注的神情宁静且温柔。
“留着也无所谓,”聂清越忽然笑了,见他不解才慢慢补充道:“反正都嫁了。”
“什么道理。”颜述失笑,换好药,满手的药水晃着似乎就要故意揉上她的脸。聂清越低呼一声向后退着,笑着正要闹起来,忽然听见什么洒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停住动作朝门口望去,正是原本应在厨房里忙活的颜家老人。
颜夫人捧着碗汤云吞,一只脚还踏在门外,汤面扬扬晃晃地似乎是退后时漾出来了些许。“只是来通知你们吃早饭罢了,其实也不急。”颜夫人笑笑,说完就风风火火地捧着汤碗走远了。
聂清越哭笑不得,颜述彼时正钳住她的手欺身贴近,两人姿势自然极是暧昧:“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也不算吧。”颜神医微微一笑,低头在她唇边偷了个吻:“那就把误会变成真的好了。”
聂清越一晃神,那满是药膏药水的手掌便结结实实地蹭到了脸上。
于是小厅内的某两只开始翻来滚去天雷勾动地火地……厮打。
颜老夫妇蹲在墙边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动静,默契地感叹道:年轻真好!
团圆饭吃得很是愉快温馨。
屠苏酒,桃茎汤,白首坐中堂。老人喝完酒后便藉口困倦回了房,守岁照年这种事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年轻人。
一年连两岁,五更分二年,虽说彻夜不睡守岁的习俗一直流传广泛,但真正履行起来,她还是次。聂清越剪着守岁烛,望着窗外清冷明朗的天空,那轮月算不得圆,却也明亮动人。
颜述就坐在旁边陪她,红泥小炉温着酒,不时添到她面前的小杯上以暖身。好像还是次和他一起过年呢,聂清越小口小口抿着酒,温热的液体贯入肠胃驱走清寒。
“我一直误会夫君是孤儿呢。”她脑袋枕在手臂上,侧着脸看他清俊的容颜映着暖光分外柔和。
不是没有听闻过外人对他的评价,独来独往行踪飘忽的中医圣手,不与人结友,温文且疏离。然而,却是有长得面如芙蓉的挚交,有老成狡黠的小徒弟,更有慈祥温厚的双亲。好像每相处多一日,了解的都比想象中要更生动具体一点,截然不同的真实,让人惊讶且欣喜的他。
“其实也不算误会。”
“唔?”
“不是亲生父母,然而待我胜似血肉至亲。”他神色平静,伸手摩挲她瓷白细腻的侧脸,看她眨眨眼不说话的样子:“很惊讶?”
她摇头,反手握住他:“很开心。”他比她想象中过得要更好,在未遇见他之前。
“为夫是孤儿就让夫人这么开心?”他垂眸故意曲解她的话,语气却带笑。
“嗯。”聂清越不急,点头应下,义薄云天地拍他的肩:“以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啦。”
有家室,有她。颜述笑了,捏她的鼻子,道:“年后我们回家住。”
回无荒的家啊,她心情似乎瞬间飞扬起来,歪着脑袋问:“这次住多久?”
她想看新一年的夏荷,她还有满院子的落叶等着扫,池里的锦鲤好像还没有喂,琐琐碎碎温温淡淡,她有那么多的事还没有做。每一件,她都想让他陪着,仿佛这样才是过日子,这样才是生活。
子时的爆竹声春雷一般响起,阵阵热闹响亮,瞬间淹没了颜述的回答。她只望见他俊脸上柔和的笑意,一张一合的漂亮唇瓣吐出三个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又像是什么都听清了。
颜述其实没有说出声,只是作着简单的口型罢了。眼前的人儿黑亮的眼里柔光跃动,瓷白的肤被烛火暖得透出粉红。心底最深处变得柔软起来,他情不自禁地低眸吻下去。
至于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十年八载也好,一辈子也罢,他总会让她明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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