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过激言行吗?”比如说对自己对国统府的不满——
助理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没有?”段齐玉冷笑,“他哪来这么多钱给属下做安家费?他怎么支付得起这几万人的日常开销?也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一定有人暗中帮助方君乾!
一定!
“方君乾平时跟谁走得比较近?”
助理为难道:“这……方少帅跟同学们的关系都不错,上次还听说肖参谋长带少帅去洛迦山游玩。”
“肖倾宇?”
这个一向对人不假辞色的总参谋长,怎会无缘无故带人上山游玩?!
更何况是入京不久,从未有过交集的方少帅!
这两人一定有交情,还交情不浅。
段齐玉咬牙切齿,“肖、倾、宇——果然是他!”
恍惚间,似乎看见那个白衣少年缓缓抬首,朝自己看来。
带着深深的探究,莫名的嘲弄,自己的龌龊无耻卑鄙肮脏在他冰冷锐利的幽深瞳孔中,完全无所遁形。
虽不愿承认,但对着这个深不可测的肖总参谋长时,段齐玉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你说这肖倾宇怎么这么好运呢,当初早该被萧家扔掉喂狼了,偏那余宜池横插一脚,相信他是什么‘救世之大贤’,向萧家施压将他保了下来,还送他到洛迦寺清修,说什么听天由命
。要不然他哪能活到今天?”
“他要是死在襁褓中也省了本总统许多麻烦!”
他早就恨上那个少年。
无关乎金钱和地位,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卑。
为了生存,段齐玉什么都干过。
端过盘子,洗过碗,闹过革命,卖过鸦片,拐过妇女。
他知道,只有不断往上爬,才能把那些以前侮辱看扁过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弱肉强食,他也认为这没什么不对的。
后来跟了孙仲恺,这是他发家的开端。
他的伪装骗取了国父的好感。同样,他的会做人也令一些大族权贵满意不已。
孙仲恺病重逝世后,段齐玉在新任大总统的争夺战中得到了萧家的全力支持,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国统府大总统的宝座。
可是,没有人知道。
在孙仲恺弥留之际,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孙家任何一个人。
当时他身边,只有一个肖倾宇。
年仅十岁的肖倾宇。
没有人知道孙仲恺在遗嘱究竟吩咐了些什么,除了肖倾宇。
打从面见到这个白衣少年,段齐玉就无法喜欢信任。
那个少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段大总统就像被当头泼了桶冰水!
那锐利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戏弄和轻蔑,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乞丐面对着一个亿万富翁,有一种更本能的自卑与嫉妒。
同样的,段齐玉也憎恨方君乾。
方君乾的年轻,方君乾的桀骜,方君乾一手立下的战功还有在军中民间的声望,都让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己已经老了……
自己已是垂垂老矣,精力不再。
就像一只被拔了毛,被关在铁笼里等死的秃鹰。
而方君乾,却是一头刚刚断了奶,正待啸傲山林的猛虎。
方君乾,肖倾宇……
早该想到两人会走到一块儿去。
“连名字都取得不好——一个寰宇大帝一个无双公子……哼哼!”
虚伪的笑容在他爬满皱纹的脸上慢慢定格,渐渐凝固。
“不过眼下这两人都不好动呀……那个肖倾宇虽不像方君乾有军队在手,但余艺雅一直钟情于他,余系一派不好得罪。”
助理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段总统:“大总统,听说余艺雅小姐想等大学毕业之后就跟肖参谋长成亲。”
“什么!!?”这下连老谋深算的段大总统也大吃一惊!
虽说肖倾宇和余艺雅可谓郎才女貌,一直是众人看好的金童玉女,且余艺雅对肖参谋长的情意他也心知肚明。
不过段大总统心里却一点都不矛盾。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两个要结婚,那是休想!
要是让肖倾宇掌握了余系一派的全部力量,那还得了!
段齐玉面容阴沉:“肖倾宇对此事反应如何?”
“参谋长暂无表态。属下愚钝,也猜不透肖参谋长究竟是何心思。”
段齐玉揉揉自己皱纹纵横的老脸:“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肖倾宇一向以国事为重,为此可把儿女私情尽抛在一边。他不表态,余艺雅的打算多半要落空了——肖倾宇最近在忙些什么
?”
“哦!”助理慌忙回答,“肖参谋长最近正在安排与倭桑的和谈事项。”
段齐玉眼神飘忽,缓缓自言自语:“和,谈。”
随后,
总统府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击倒对手,首先要了解对手。
这样才能一击致命,不留后患。
肖总参谋长一直是这条至理名言的忠实信奉者。
“参谋长,属下已打探到仁裕亲王平素喜好。”
小楼书房内,隔着明亮的光束里起舞的尘埃,白衣少年静静端坐品茶:“说吧。”
“早在倭京,仁裕亲王就爱去花柳巷,人送绰号‘花王’。”
肖倾宇淡淡一笑:“花王?寻花问柳之王?”
手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仁裕亲王虽好色,但只好男色……”
肖倾宇眉头一挑,面上掠过一丝青气。
忍住淡淡的不舒服的感觉,肖参谋长的回答很简单:“平京娈童虽少,却也不是没有,林助理你去安排吧。”
国统府议事结束后,肖总参谋长走出议事大厅。
还未出国统府大门,迎面走来两个人堵住了他的道路。
肖参谋长不得不停住脚步。
来人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长得倒也算周正,然而从他粗乱的眉毛显露出暴戾与邪佞。
鹰钩鼻更突出他刻薄狡诈的天性。
还有一个,估计是他的翻译。
肖倾宇淡淡道:“仁裕亲王?”出于本能的机警,肖主席不想过多理会他。
“原来是认识本王的机灵人!”仁裕笑得得意。
远远一眼已是惊若天人,近看果真天成,无可挑剔。
他安静的站着,海天纯净,浮云悠闲。
游离寂寞之中,淡漠繁华之外。
这种繁华的寂寞让仁裕升腾起一种强烈的。
“这位是?”他用倭语问。
翻译慌忙介绍:“这位是国统军总参谋长肖倾宇阁下。”
仁裕显然大吃一惊,油肥脸上的轻佻亵玩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了许多。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坐上国统军总参谋长这个位子的。
“参谋长阁下,久仰大名。”仁裕伸出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住对方纤细有力,毫无瑕疵的手。
肖倾宇没有伸出手,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仁裕忽然觉得一堵寒冰一下子撞了过来,紧紧挨着自己的鼻尖,他皮肤上的毛孔,包括呼出去的热气,都可以感受到这堵冰墙所凝结的寒气和不可侵犯的森严——只一眼,就让人感受到
那种凝重的压迫!
仁裕的心颤抖了一下,有了往后退两步的冲动。
脸色铁青地收回了手,一向作威作福的仁裕亲王何时受过这种冷遇?!
用他那蹩脚的中文叫嚣着:“参谋长可是看不起我倭桑帝国的王室代表?!我倭桑帝国兵强马壮,要不是你们国统军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你们会来赔款求和吗!”
“啧啧,莫非是本帅记错了?”慵懒邪魅的声音从肖倾宇身后传来,“在南方被本帅打得哭爹叫娘的难道不是兵强马壮的倭桑帝国么?”
方少帅一身黑色学生装,看上去就像一个帅气阳光的大学生。
他径直走到仁裕亲王面前,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一番。
仁裕那两撇小胡子瞬间愉悦了他。
不是他不懂人际交往时的礼貌,实在是……实在是因为那两撇八字胡……太有喜感了!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轻谑笑出了声!
肖倾宇反肘狠撞他一下——
两国将帅的对峙,他居然在暗自取笑对方的胡子!
“抱歉抱歉……”方君乾咳嗽几声,再度忍俊不禁,“实在是忍不住……”
他还笑个没完了他!
仁裕虽听不大明白方少帅究竟在说什么(中文水平有限),但用膝盖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转头问翻译:“他是谁?”
翻译压低声音:“这位是南统军的少帅方君乾,现在是国统军中将——”看仁裕亲王一脸懵懂的样子,忍不住补充一句,“就是那个方钧天!”
仁裕瞪着方君乾的眼神都变了!
谁都想不到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居然就是在南方连战连胜,打得他们落花流水铩羽而归,被倭桑军事委员会列为头号危险人物的的方钧天!
仁裕八字胡一抖:“他刚才说什么?”
翻译为难地看看双方,正准备为两国和平外交贡献点自己的才华。
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美化下方少帅的言辞,
白衣少年已从口中淡淡吐出方少帅言词倭语翻译版。
地道的倭京语,字正腔圆。
翻译大惊:“肖参谋长懂倭语?!”
白衣少年不动声色地暗讽:“肖某略通十二国语言,这倭语却是最后才学的。”
被方君乾这般痛揭伤疤,即使仁裕亲王再能装,在这种时候也气得眼皮抽搐青筋直跳。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这话是用中文说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