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离攸一眼瞥见,不由地微微一笑。并不看浅如月的舞动,只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四章:尚君
浅如月一舞倾城,美而不惑,媚而不淫,高贵典雅,却又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一舞毕,浅如月香汗淋漓,微微喘息,朝着帝座之上的男人福了福,道:“如月献丑了。”
众人似乎还都沉浸在浅如月美妙的舞姿之中,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浅如月心下有些犯慌,然而目光移向帝座旁的少年身上,却见他黑曜石一般的眸中正带着赞许的神色,不由地又放下心来,面上也恢复了一片淡然。
“啪,啪,啪。”夜君曦抬手轻抚,语中带笑道:“果然不愧是‘曜国明珠’,长公主这一舞,足以使那日月黯然失色啊。”
随着夜君曦的话音方落,群臣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一时间殿内称赞之声不断。而那些妃嫔们也只能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帝君面前献媚。
浅离攸淡淡地望了那莲妃一眼,却见她只是举起面前的酒盏小啜,面上一片高深莫测,不知她心中所想。浅离攸暗叹,果然是能够执掌后宫的女子,与其他宫妃不可同日而语,其城府之深绝不可小觑。
夜君曦似是兴致所至,扬声道:“来人,传旨。封曜国长公主为淑媛,赐住琴伊宫。”
夜君曦话音方落,浅如月心中猛然一跳——夜君曦的后宫并无皇后,唯有一位贵妃执掌后宫,淑媛乃是九嫔之首,只要除去这位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便是唾手可得了。
如此一想,浅如月心中不由欣喜不已,方想起身谢恩,却冷不丁又想起浅离攸先前之语——夜君曦的后宫之中美人如过江之鲫,然而再美的容颜也有老去的一天,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例子你我在宫中所见还少么?要想在这其中脱颖而出,便要与众不同。今夜无论夜君曦封你为何,切不可表现地太过欣喜。夜君曦面前自解衣衫的人太多了,你便是要让他尝尝受冷淡的滋味。所谓欲擒故纵,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
浅如月抬头看了看那岚宇帝君邪魅的容颜与含笑的凤眸,直觉脸上有几分热度,连忙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这才起身,语带冷淡地道:“谢陛下厚爱。”
夜君曦微一挑眉,显然是对浅如月的反应有些意外,果真对她的兴趣又多了一分。然而凤眸一转,却是扫向浅如月身边那自始至终保持安静的少年。美人在侧自然不错,可比起美人,他却更喜欢有趣之人。
唇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夜君曦动了动手指,身旁便有一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不多时,一名受了命的宫妃开口道:“淑媛娘娘的舞技可谓是天下无双,想必七皇子也是身怀绝技吧。臣妾等万分好奇,想要见识见识呢……”
浅离攸略有些诧异,不由蹙了蹙眉。本以为有浅如月如此引人注目的存在,没有人会注意到如此沉默寡言乏善可陈的他。抬眼望了望那开口的宫妃,离帝座不远,想来身份也不低,为何会亲自出马来为难他呢?
然而等不及浅离攸细细思索,殿上的歌舞已经全部停止,上百双眼睛注视着他,一旁的浅如月更是现出担忧的神色——若是浅离攸在这大殿之上丢了脸,那么不仅仅是他,连她也会被波及。
浅离攸并不在意那些各种各样的目光,却无法忽略来自帝座之上那人的压迫之感,心中暗道,难道是那夜君曦想要试探他?思及此,浅离攸不由地有些头疼。不过此刻,他却是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他不能再无端保持沉默。
浅离攸低敛着眸子,然而一丝光华却在那黑曜石一般的眸中一闪而过。
正当众人等待着浅离攸登台之时,忽闻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了一室的安静:“放肆,你想干什么?!啊!来人,来人!”
众人惊惧地顺着那叫喊声望过去,却见是一名华服的宫妃,此刻却狼狈地护着胸口,发髻已经有些散乱,满脸的惊怒之色。而在她身前,是一名朝臣,被那妃子的数名侍女拦住,却依旧想要往前伸手去触摸那名妃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在帝君的面前对后宫妃嫔图谋不轨,这个人是不要命了吗?
夜君曦紧蹙起眉,冷冷道:“拿下!”立刻便有数名侍卫上前,将那名朝臣压住,带到大殿中央跪在帝座之前,被迫抬起头,众人不禁一阵抽气——只见那胆敢当着帝君的面调戏宫妃的朝臣竟是此次出使曜国,带回曜国长公主与七皇子的使臣!
那宫妃又羞又气,捂着脸禁不住哭起来。夜君曦嫌恶地摆了摆手,那几名侍女即刻便扶着她们的主子自偏门离开了御澜台。
“好大的胆子,连朕的妃子都敢染指。如此臣子,留着何用?”夜君曦冷冷道。
然而那使臣却似乎好似喝醉了一般,连跪都跪不起身,若非两旁有侍卫压制,恐怕此刻已经如一团烂泥一般卧倒在地上了。
浅离攸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冷冷一笑。白日里给那使臣下了些暗示,本只想稍稍惩罚,以解一路之上所受之气。如今却正好拿来打断宫宴,替自己解围,怪只怪那使臣运气不好。
“拖下去,醒了就之后斩了便是。”夜君曦轻描淡写地下了令,顷刻间一条人命便灰飞烟灭了。那使臣好似毫无知觉地被拖离了御澜台,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亦无人敢为他说情,生怕得罪了帝君,遭了连坐。一段闹剧落幕,众人对这原本喜庆的宫宴也没了兴致,均战战兢兢不敢再放浪形骸。
夜君曦亦有些意兴阑珊,瞧了眼重又独自自斟自饮的浅离攸,心想要试探这少年,机会还有的是,并不急在这一时。如此想着便只道:“看来想要见识七皇子的绝技,也只能等下一回了。传旨,封浅离攸为尚君,赐住锦澜宫。”随后便吩咐散了宴席,而今夜,自然是摆架琴伊宫,临幸他新封的淑媛浅如月。
被夜君曦揽在怀中的浅如月早已忘了浅离攸所说种种,小女儿的姿态尽显无遗。
在那样君临天下的男人怀中,浅离攸也不指望浅如月能够真正应对自如,今夜的宫宴已经成功地应付过去了,这样便够了。至于今后这浅如月能否在岚宇后宫牢牢地占有一席之地,便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浅离攸不着痕迹地望了那远去的夜君曦与浅如月一眼,随后便与在御澜台外等待已久的青月一道跟随前来引路的侍从与侍女们前往夜君曦赐住的锦澜宫。
第五章:蹊跷
岚宇帝国开国百年以来,当今帝君夜君曦无疑是除了开国帝君之外最富盛名的一位。世上关于他如何雄才大略,如何足智多谋,甚至手段如何铁血毒辣均是广泛传颂。然而除却其治国之才,流传最广的却是他的风流薄情。这一点,光从他庞大的后宫便能略见端倪。
夜君曦男女不忌,后宫之中有普通妃嫔居住的东苑各宫,也有专供男妃居住的西苑,夜君曦亲自赐名为锦澜宫。说是一宫,里面却有大小错落数十座院子,住了十来位已被封为尚君的男妃和无数尚未册封的娈宠。
“启禀尚君,这便是陛下所赐予您居住的琬樱殿了。”引路的侍从侍女在一座颇具规模的宅院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应该是主事的侍女对着浅离攸恭敬地道,“小的名唤苏瑞,乃是此处总管侍女,奉帝君之名侍奉尚君。主子在上,小的见过主子。”那苏瑞话音未落,以她为首的一行六人便齐齐地对着浅离攸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今后便要劳烦各位了。”浅离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心中却觉得烦闷。这几人均身怀武功,尤其是这苏瑞,吐息绵长,行走间身姿轻盈,不曾带起一粒尘土,可见内力不凡,想必不会是普通的侍女宫人。有这些人在身边,今后的行动必不方便。浅离攸想着不由地有些头疼,却并未曾表露一星半点,只吩咐一行人入殿瞧瞧。
浅离攸在曜国宫中并不受宠,此次前来岚宇也只带了自小跟随身边的侍女青月一人,连随行所带的行李也并不多,这几名侍从侍女又都是训练有素的,没一会儿便安顿好了。又是那苏瑞,领着众人行了礼,道:“主子今日也累了,还请早些安歇罢。”
浅离攸并不答话,青月见状便也朝着那几人福了福道:“这里便交给我,几位也早些休息才好。”苏瑞闻言,这才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虽是深秋时节,殿中却颇暖。无烟的炭火不惜血本地在前殿与后殿之中散发着热量,香炉中冒出几丝袅袅的紫烟,整个卧房中均弥漫着安神的天泽香。
岚宇虽富庶,宫中吃穿用度更是不可与普通百姓同日而语,可据浅离攸所知,这琬樱殿中所设之物,也并非普通宫妃便能享用的。
青月见主子自进了殿中便一直沉默不语,只坐在床前沉思,眼见夜渐深,不由地开口问道:“主子,您在想什么呢?是时候该歇着了……”
浅离攸抬手抚过床上极品的丝绸锦被,不由叹了口气:“不知那夜君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是夜,苍擎宫。
作为这片大陆之上最强大的两个帝国之一,岚宇帝君夜君曦的寝宫自然是极尽奢华,令人叹为观止。提着宫灯穿梭于宫殿与回廊之间的内侍宫女均放轻了脚步,不敢打扰这世上最为尊贵的男人的休憩。一片万物俱寂的黑暗之中,唯有巡夜的守卫步调整齐划一,彻夜坚守维护着这座最为尊贵的宫殿。
此时,苍擎宫主殿中正值云-雨初歇。浑身绵软的女人尚未从激烈的情-事中喘过气来便被君王打横抱起,两人均是赤-裸着全身,走向位于后殿的浴池。岚宇帝君夜君曦风流薄情之名天下皆知,后宫之中更是鲜少有人享受过帝君亲自抱着沐浴的恩典,而这名能够有幸享此殊荣的女子正是新出炉的淑媛,曜国明珠浅如月。
一个女子一生最大的心愿无非是嫁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君。而身为自小受尽荣宠眼高于顶的长公主,浅如月一直想要物色一个有权有势又英俊潇洒的男子来做她的驸马。而如今,她成了这片大陆之上最有权势的岚宇帝君的妃子,而这位帝君又年轻俊美,浅如月想不出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归宿了。
雾气弥漫的后殿浴池中,夜君曦一脸情-欲消退后的慵懒神情,背靠着池壁闭目养神。散漫的墨发不曾束起,如同其主人一般不羁地蜿蜒漂浮于水面之上,绘成一副艳丽的画面。君王的怀抱之中,面若桃花的浅如月微微娇喘着依依地倚靠在君王强健的臂弯之中,抬头看了眼那夺走了她全部神志的男人,喃喃地低吟着“陛下……”嗓音微微暗哑,却是软糯好听。不可否认,这浅如月虽是初经人事,却的确有令男人迷醉的本钱。
夜君曦睁开了眸,低头望着怀中的尤-物,唇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怎么?莫非是还未满足不成?”说着那大手也自水中抚上了那女子最为娇弱的敏-感之处。
“嗯……”低吟一声,浅如月霎时羞红了脸颊。
浅如月的母后,即曜国的皇后是个相当有心计的女人,可惜这位长公主并没有继承乃母之风。初次承欢,又恰逢夜君曦心情甚好,难得有兴致耐着性子调-教美人,浅如月早已完全陷入他邪魅的俊颜与从未曾感受过的欢愉之中不可自拔,将浅离攸曾告诫过的要“欲擒故纵”的手段全忘到九霄云外了。
望着怀中含羞带怯低声吟哦的美人,夜君曦勾了勾唇角,大手继续在美人身上点火,然而脑海中却蓦地浮现出另一张与怀中这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平凡的面孔来。
早先在宫宴之上被那该死的使臣打断了好戏,否则他还真是想看一看面对如此多人的刁难,那少年会如何应对呢。不过那名使臣的性子向来谨慎小心,会在宫宴之上那般放肆,就算说是喝醉了酒,也依然让人怀疑这其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