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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眼底就有了几分笑意,踌躇道:“你说,把寿姑养到我屋里。怎样?”
王嬷嬷眼皮子一跳,道:“三太太过来,就是和您商量这事?”
纪氏沉默半晌,微微颔首。
王嬷嬷倒吸了口冷气,道:“我们能不能不管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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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蓝过去的时候。俞嬷嬷正焦头烂额。
栖霞院吵成了一锅粥,诸家的人又赶过来说要退亲,庞家的人狐假虎威地在那里使唤这个指使那个,偏生老太爷和七爷都不见了踪影,她不过是个妇仆而已,哪一件、哪一桩是她能够当家作主的?那些管事、管事妈妈能躲则躲,能推则推,都把她推上前,偏生她背着七爷的托付。想避都避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安抚了这个安抚那个,总算是没有出什么事。好不容易等老太爷回了府,东府的六太太又差了人让她过去。
别人叫她,她都可以推辞。四小姐如今在东府的六房,六太太叫她,她却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她抚着额问来禀告小丫鬟:“说了是什么事吗?”
小丫鬟摇头:“只说是让您快点过去。”
俞嬷嬷只好交待了霍妈妈几句,带着两个小丫鬟去了东府。
迎她的是王嬷嬷。
王嬷嬷并没有直接把她领去正房,而是请她到一旁的耳房坐了。
“老姐姐,”她拉着俞嬷嬷的手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事情急,我们太太也不会请了姐姐过来。”她把玉簪的事告诉了俞嬷嬷,“……不过是打碎了东西,最多被我们太太教训一顿,可她却栽赃到了四小姐头上,可见她平日有多嚣张。要不是顾着前头名声,我们太太当时就要发作她了……”
俞嬷嬷还没有听完,脑袋“嗡”地一声。
她就知道会出事!
府里的那些丫鬟婆子见大庆媳妇没有把四小姐放在眼里,就有样学样,跟着张狂起来,特别是像玉簪这样眼皮子浅的,简直就有些不知所谓了。
归根到底,这全是儿子惹出来的祸。
可儿大不由娘。
她主内,儿子主外,有些事等她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她教训了儿子几次,开始儿子只是听着,后来索性和她顶起嘴来:“我们是前头人,不管是谁做了七爷的填房都容不下我们,还不如趁着现在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可她服侍了赵、窦两家的人一辈子,离开了赵、窦两家,她还能去哪里?
儿子道:“你放心,我不会动四小姐的东西,只不过是借着赵、窦两名义,借着四小姐的银子做几桩买卖,等积攒些本钱和声誉了,您就借口年纪大了,我们求新太太一个恩典,让我们回老家去。那新太太只怕高兴得要笑起来,哪里还会阻挡?”
如今六太太对她不满,这件事只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俞嬷嬷有些惶恐地抓住了王嬷嬷的手:“十个手指有长短,我现在按下了这个就浮起来了那个,头都是晕的,还请姐姐告诉我该怎么做!”
“姐姐也是主家身边的老人了,仔细想想,自然就有了主意。”虽说这么说,王嬷嬷却笑道,“玉簪这样的丫鬟我见得多了,是个不省心的,留在身边总是个祸害。”然后带她去见了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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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40_九重紫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章 敲山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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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41_九重紫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一章 震虎(粉红票60加更) 纪氏也只说玉簪不合适留在窦昭身边服侍,让她另换个丫鬟过来。<b></b>
俞嬷嬷知道,这是纪氏逼着她处置玉簪。
西府的那些丫鬟、婆子之所以巴结奉承她,不就是想从她手里捞点好处。结果犯了事她不仅没办法把人保下,还要亲手惩戒这些曾经阿谀奉承过她的人。
以后谁还会靠过来?
但她若是装作没听懂,六太太会不会觉得失了颜面,把这件事捅到二太夫人那里呢?
想到二太夫人,俞嬷嬷就不禁心里发寒。
先把眼前这个难关过了再说吧。
俞嬷嬷咬了咬牙,把玉簪领了回去,当着众人的面结结实实地打了她二十板,直打得她皮开肉绽,进气多,出气少,想着老太爷不知道正为什么暴跳如雷,谁靠近谁遭殃,因而怕玉簪死了触了老太爷的霉头,一面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用药,一面让人给玉簪找户人家嫁了。
“最要紧的是嫁得远远的,”她嘱咐媒人,“也不要她的赎身银子,我们还倒送十两银子的嫁妆。”
这样好的事,媒人自己动了心:“我有个远房的亲戚,是个挑夫,在淮安漕运上谋生,刚死了老婆,若是能成,还有几封茶叶的谢礼。只是年纪有些大,有两个儿子……”
俞嬷嬷才不管那些,只要能把人远远地弄走,多的一句话没有问,就应了这门亲事:“我去跟七爷说一声。”
媒人欢天喜地坐在那里一面喝茶一面等着。
窦世英在鹤寿堂,俞嬷嬷赶过去的时候却被拦在了门外。
“老太爷正和七爷说事,”小厮与她小声地道。“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
俞嬷嬷就站在院子里等。
书房中,躺在醉翁椅上的窦铎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疲倦而憔悴。
“万元,这次你一定要考个举人回来!”他手背搁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和愤懑,“现在的窦家。已不是伯祖父当家时的窦家了,你想保住家业,就要争气。知道吗?”
窦世英直直地站在那里,没有作声。
窦铎猛地坐了起来,暴躁地大声喝斥道:“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窦世英平静地应着,问道:“王家的事,您准备怎么办?”
窦铎冷笑。森然地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西窦有我,就不会任东窦搓圆捏扁!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去参加乡试就行了。”然后大声道:“谁在外面当差?”
“是小的杜安。”
“你去请了王家的大爷过来。”
杜安应声而去。
窦铎回头对沉静地站在那里的儿子道:“你回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一早就启程去京都。”
窦世英恭敬地向父亲行了个礼,出了鹤寿堂。
俞嬷嬷急急地迎了上去。把去东府的事说了,最后道:“……六太太的意思,这样的人是留不得了,为着从前名声,最好还是远远地嫁了。”
她怕再生波澜,把纪氏搬了出来。
窦世英错愕,半晌才道:“既然是六太太的意思,你就按着六太太的意思办吧!”
俞嬷嬷得了话,急急地去回了媒人。当天晚上就一副门板抬了玉簪出去。
而窦世英在原地呆立半天,吩咐身后的高升:“你去帮我收拾东西吧,我去趟六爷那里,看看寿姑。”
高升忙道:“那您早去早回,明天一大早还要祭拜祖先。”
窦世英点了点头,去了东府。
窦世横正在收拾要带到京都去的书卷。书房里有些狼藉,见窦世英过来,和窦世英到厅堂里坐下。
“寿姑和你六嫂去老二媳妇家串门去了,”他给窦世英倒了杯茶,道,“看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窦世英轻轻地说了声“麻烦六嫂了”,端着茶盅沉默良久。
窦世横笑道:“怎么了?嫌家里烦?”
窦世英淡淡地一笑,答非所问地道:“六哥,诸家要退亲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诸家说好话?”
窦世横有些意外,半是玩笑半是调侃地道:“你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要是再被诸家退亲,以后恐怕找不到什么好媳妇了。”
窦世英听着想了想,突然展颜一笑,眉目舒展开来,如一副缓缓打开的画卷,有种自然写意的流畅与随意。
窦世横看着一愣,窦世英已抬了抬端着茶盅的手,笑道:“六哥,我敬你一杯。”
“哟!”窦世横压下心底的异样,笑道,“你这又是为哪一出?”
“就是想跟六哥说一声‘多谢’!”窦世英嘴角噙着笑,目光却认真又郑重,让窦世横微微有些惊讶,正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是寿姑回来了。”窦世横道,和窦世英一起出了耳房。
大红灯笼照得院子一片红彤彤的,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纪氏和窦昭走了进来,纪氏低着头,不知道和窦昭说了句什么,窦昭仰着脸,望着她咯咯地笑,耳边坠着的小小赤金丁香忽闪忽闪的,像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子般顽皮可爱。
窦世英鼻子一酸。
如果谷秋还活着……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不由蹲下身,张开手臂冲着窦昭喊了声“寿姑”。
窦昭抬头,看见剑眉星目的窦世英。
她静静地站在纪氏的身边,徐徐地喊了声“爹爹”。
窦世英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臂仿佛托着千斤力,慢慢地垂落下来。
纪氏忙推了推窦昭,笑道:“你爹爹明天就要走了,他今天特意来看你的。”
窦昭佯装不懂。曲膝给窦世英行礼,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