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让陈晋南脸色更加阴沉。
陈晋南便半晌不语,过了良久才收起了卡,“我明白了。只是苦了您,叶子姐。”
林子叶摇头,淡淡地说:“别这么说,孩子也带给我很多快乐,我乐在其中。”
“您别误会,我只是无意之中见到童童,想弄清真相。我大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您不知道,佳亿高中的周婉如校长,是我小阿姨,她早在童童上高二时就发现她是您的女儿了。只是在您住院手术那天,她才告诉我。”
“哦!原来是这样。”林子叶恍然大悟。
陈晋南略为详细的询问了林子叶生活上的一些情况,便起身要告辞了。
走出门,正碰到童童从楼上蹦跳着下来,见到他要走,便欢快地说:“陈叔叔你要走了?我送你出去。”
走出院门儿,陈晋南回身望着童童小小的面孔,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头发:“周日我来接你,暂时在我学校那套公寓里住,你现在这个样子住学校不安全。”
“啊,住你那里?”童童瞪着两只大眼,满是惊讶。
“是,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这学期你晚上还有课,天天回家也不方便。”
自童童出生以来,就从没有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过,姐姐说家里连蟑螂都是母的,今天陈晋南在家吃这一餐饭,让童童有说不出的感觉,路灯的光打在她小巧的脸上闪着异样的光彩。她乖巧地点点头答应着。
小石的车子已经停在不远处,陈晋南拍拍她的头,上车走了。
第17章 欠我一个爸爸
周日的下午,陈晋南派石头开车来接童童,林子叶千叮万嘱,才看着女儿上了车走远。
石头先是送她去了宿舍去拿些她自己的书和衣服,宿舍只有刘晓峰一个人在。
童童知道她们并不知道周四晚上发生的事情,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说最近麻烦多,妈妈要她回家住段时间,刘晓峰便说这样也好,帮她拎了东西送下楼,看她上了石头的车。
学校给陈晋南安排的公寓是一个全封闭的高档的小区,大部分住着z大的教授。陈晋南住的那幢是一个小高层,他住十二楼,也是顶层。据说这幢楼里还有两位院士,所以这里的保安措施非常好。公寓大厅有保安和二十四小时监控室,使用生物指纹门锁。
陈晋南已经在家等她了,帮她把东西拿进来,便带她看这房子的结构。四室两厅的结构很明亮,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还有一间书房,书房同样是两个房间打通的。
他把童童带到客房说,东西都换过了,还缺什么让你石头哥哥去买,然后带她把指纹输入识别系统。
家里所有的家俱是浅褐色的,素雅大方,家俱都很新,不象是有人住过的样子,童童一看就觉得喜欢。她把带来的东西放进衣柜,石头就拎着一个电脑包进来了,他把包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了崭新的笔记本电脑,银白色的超薄机身上面是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陈晋南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让石头哥哥告诉你怎么用。”
“不,我不要!”童童对着他大声说。可是陈晋南像是没听到一样,进到书房关上了门。
虽然只是他餐桌上的一瓶红酒钱,但是对她来说这是她一年的学费,要妈妈节衣缩食存一年才够,对她来说太贵重了。
“这是你上大学的礼物,陈校长早就买好了了,一直没有时间送给你。”石头低声说,一边打开电脑教她使用方式。“你以后有专业课,剪片子什么的最好用,配置也高,大学四年不换电脑都够用。”
童童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气馁地垂着头看着石头摆弄。这个男人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出了相当的霸道,不容反抗。
帮她接好网,石头便离开了。
陈晋南进了书房再没出来过,童童知道他很忙,便不去打扰他。
她打开了网页,上了qq,便收到一堆留言,全是学校bbs上关于她的八卦新闻。她登陆了学校的bbs,看着那乱七八糟的帖子,有点目瞪口呆。其中一个“z大真正的公主”的帖子被顶到最上边。她点开那帖子,看到帖子上有十几张童童在晚会上的照片,也有近日偷拍她在学校上课和去图书馆时的一些照片,还历数她在中小学的一些得奖情况,称她“这才是我们们z大当之无愧的公主”。
这张帖子引发了不少同学的疯狂八卦,已经有了上万的点击率,跟帖数目已经上千了。童童慢慢翻看那些留言,在翻到二十多页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叫“冰肌玉骨”的id留言说,大家都被骗了,这个纯洁如白雪公主般的女生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
一石激起千重浪,帖子里立即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相当一部分人斥责这是造谣,是人身攻击,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也有一部分相信了这种说法。但相信这是事实的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不管她的父亲是谁,她纯洁美丽,才华横溢,公主之称当之无愧;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是不配公主这一称号,只是一个男人滥情后遗症。语言之丰富,言辞之尖锐,使整个z大bbs上乱成了一锅粥。
还有个别自称混过天涯的,声称要人肉出童童的亲生父亲以正视听。
童童盯着着电脑屏幕,整个身体却如同被埋在一个冰窖里,四肢冰冷而麻木,她的大脑瞬间失去了思维的能力,耳边只是反复回响着一个声音,“滥情,私生女!”
就如同身体里的隐疾,一直不敢看不敢碰不敢就医,害怕从医生口中得知那是绝症。可是有一天,呵,忽然有一天,就这样被当众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撕裂开来,连脓和着血淋漓而下,迷朦了她的双眼。
不是不耻辱的。
陈晋南在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忽然觉得有点口渴,便出来找水,看童童的房间开着门,没有一点声音,便移步过去看,只见女孩儿那小小的身子呆呆坐在电脑前,两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脸色灰白。
陈晋南走近看向电脑屏幕,突然脸色一变,忙把她拉起来拥在怀里。
“丫头?”
“我父亲是谁?”仰着头,两眼发直,却是字字清晰地问。
“丫头,听我说。”
“好。请你告诉我我爸爸是谁?我是谁的孩子?”她固执的仍是问这句。
陈晋南不语,他不知道怎么能和她说清这个关系,他想起了林子叶那恳求的话。
他小心地拥着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丫头,网上乱说的话不可信,你爸爸他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关系。
“别用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来应付我我确信这是真的。你是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她推开他的怀抱,仰着脸。
“我想知道是谁,是谁对我妈妈始乱终弃。是谁这么些年对我和妈妈不闻不问。陈晋南,我知道不是你,你的年纪不可能和我妈生了我,但是这个人你一定知道,你这样关心我,他一定是和你有关系的一个人!”与他对视眼神忽然凌厉而狂乱。
曾有人说过,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会敏感而多疑,何况是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
“童童!不要乱说话!”陈晋南忽然烦躁不安,厉声制止。
“是乱说吗?陈校长!”她仰起的小脸儿上写满挑衅,“我一直在想,我是该叫你叔叔还是哥哥?”那神情如同张起了毛刺的刺猬,充满了斗志,这让陈晋南想起次在佳亿高中她跳到他怀里的情景。
“童童,你没资格这样说话!”他忍耐地,缓缓地对她沉声说。
“呵呵!那谁有资格?”她冷笑着问,声音愈发尖锐:“我妈她从小就教育我要自尊自爱,女孩子要懂得保护好自己,这是她切肤之疼得来的教训吗?我今天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挣脱他的手臂,转身向门口跑去。然后,突然回头冲着陈晋南一笑:“她即是对我千般好,也终是欠我一个爸爸!我和她要了十七年,她现在该还给我了。”
陈晋南震惊,他想像不到林子叶这十几年还要经受这样的心理折磨。
“拍!”地一声,童童的脸挨了一巴掌,她瞬间呆愣了。
陈晋南自己也呆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相信自己打了这孩子。他没有用力,但仍是眼睁睁地看着童童的脸迅速的肿胀起来。
童童的脸更加惨白,象是被抽干了血,嘴角慢慢地渗出了血丝,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一会儿鼻子里的血也滴答滴答滴在了地板上。
她忽然泛起了一丝丝笑意,两眼却一片死灰,她转过身直直向门口走去。
陈晋南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就这样甩了这孩子一巴掌。
他痛苦地在心底叹息一声,还是伤了她。
童童机械地走出房间,缓缓地来到门口,弯腰去找自己的鞋子。待再抬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接着就被他紧紧地箍在胸前。
童童挣扎着,双手使劲儿锤打着他的胸膛,用脚踢着他的小腿,发出呜咽的嘶喊,犹如受伤的小兽,眼泪混着鼻血一齐流下,打湿了他的衬衫。
陈晋南怕再伤到她,任凭她撕打着,只是用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小丫头,对不起啊……”他俯下身,把头深埋在她的颈间。“叔叔错了,叔叔不该打你,可是你不能这样说你妈妈,她很爱很爱你,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是他错了,他不该探究这已经埋藏多年的秘密,伤人伤己。
待她失去了力气挣扎,陈晋南把她横抱起来走回她的房间,轻轻放到床上。童童紧闭着双眼,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样瘫软,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
他去卫生间洗了毛巾帮她擦了脸,找出她的睡衣,把她染上血渍的外套和裤子换掉,替给她掩上了被子。
然后他转身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第18章 爸爸抱抱我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动,石头领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医生来了,那医生先是进书房和陈晋南谈了一会儿,然后来到童童房间。
当他看到童童的脸,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陈晋南一眼:“我都不知道你当官以后人变得这样暴力。”斯文的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
陈晋南脸色难得变得窘迫,不停地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
那医生像是和他极熟,一边拿出药箱给童童脸上的伤重新处理上药,一边发出“啧啧”声:“看看这小脸儿,这么细皮嫩肉的,我说陈少你怎么舍得下手呢?”
“你少点废话会死?!”陈晋南难看的脸上阴霾密布,像是要吃人。
那医生也不理他,忙着给童童打针上药,却发现她手腕上还有前两天弄的青紫,便又帮她擦了药膏细心地揉了揉让皮肤更好的吸收,然后把剩下的药膏丢给陈晋南叮嘱他每天擦一次。
“有点发烧。”他拿出体温计递给陈晋南,陈晋南接过来,掀开她的睡衣帮她夹到腋下。手指触到她细腻的皮肤,不觉一窒,马上像是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又替她掩好了胸口的衣服。
那医生撇着嘴笑的幸灾乐祸,陈晋南狠狠地瞪了回去。
童童烧的有点迷糊,朦胧中觉得医生给她打了两针,又喂她喝了些水,然后有人把她抱在了怀里。
这胸膛好宽,好暖啊,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混着薄荷的香味,是不是爸爸的味道就是这样啊?她喃喃的叫着:“爸爸抱抱我。”
眩晕终于席卷而来,她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外面天很黑,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得外面天空上的星星。小时候外婆说过,如果有心愿对着天空最闪亮的那颗星星许下,终有一天会实现。她好想问问星星,知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里,她是否有一天也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也有一个令她骄傲的爸爸。
在她和姐姐很小,还不是很懂事儿的时候,每当她们在外面受了欺负,或有淘气的同学骂她们野种的时,她都会握紧拳头,和人家打一架。特别是以璨,打起架来和野小子一样,滚得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