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他便在屋子里给她整理书籍,然后是抹地,累得一头汗,后背上的衬衣透着汗渍。
想这位三少爷除了出国读书时独立了几年,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有人跟着伺候的,哪里干过这种营生,他不但把房间收拾的纤尘不染,还帮林子叶修理了有点培的淋浴蓬头。
林子叶知道陈晋南心里不好受。
这么个大男人,那样的身分和家庭背景,想必不难过到极点是不会这样的吧。她脑子里总是想着多年前那个风尘仆仆去找她的那个少年。再想想他如今的年龄和地位,终是不忍心责备他。
刚开始林子叶真的不习惯他来,可是看着他两眼直直地盯着放在书房柜子上的童童和以璨小时候的照片,发呆时那难受的样子,便也跟着难过。后来渐渐习惯了,便给他泡了茶,陪着他东拉西扯些闲事儿,有时也和他说些童童和以璨小时候的琐事。
渐渐林子叶觉得自己老了,唠叨起来了。有一次她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起了丁佳欣死的时候事了。丁佳欣那个后妈的弟弟来处理后事,完了连骨灰都不肯带走,林子叶只好借钱买了块墓地给她葬了。又说这些年童童孩子也从没有给她妈妈去磕个头,便抹起了眼泪。
陈晋南仔细地问她丁佳欣墓地的位置,用心里记了下来。林子叶便说:“我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你好好记着吧,等那孩子回来了,你带她去看看,给她妈磕个头。”
陈晋南听了,忽然眼眶就红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儿也不知道定在了哪个地方,跟他平时在电视里的睿智冷峻的形象大径相庭。
林子叶心里一直对陈晋南和童童的关系不是很赞成。陈家,怎么会轻易接受一个私生女呢?
可是看着陈晋南的样子,她又心软了,心里感叹这母女俩怎么注定都要在爱情上受折磨。
特别是到了过年这几天,林子叶更是过的艰难。
在北京的以璨在童童刚离家以后,回家陪了妈妈一段时间,可是她在北京那儿找到实习单位了,那个老板是个刻薄人,非要求她春节期间前加班。她前儿回家时耽误了差不多一个来月的时间,她还要赶毕业设计,写毕业论文,她老师弄的一个高考辅导班里那些学生她带了大半年了,年底前后都是专业考试时间,学生们都不肯放她走,一周还要有几天时间去兼课,所以过年就没回家。
林子叶越是到过年这几天心里想童童想的越厉害,嘴上又不好表露出来。总是耳边听到童童叫妈妈,还是童童十来岁时的声音.有时又恍惚听到有敲门声,心里盼着过年了,这孩子怎么也该回家看看吧,哪怕来个电话也好。可是这个狠心的孩子硬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硬是等到大半夜了,陈晋南带着石头来敲门,陪着她吃了顿饺子,却没想这样一来更让她想孩子了。
这个年过的让林子叶度日如年,象是大病一场般失去了精神头儿。林子叶头发白了许多,身体弱的风一吹就能倒,挣扎着要上班。那局长这次学乖了,马上对她讨好地说:“您身体不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单位又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林子叶怕自己真的休息了会一病不起,等不到这孩子回家那一天了,便三天两头到单位看看,做点自己能做的事儿。有时候也会帮着写些稿子什么,倒也不是很累。
小丫头仍是没有一点消息,林子叶心下害怕起来,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她不明白有多伤心的事儿会让她把妈妈都不要了,她不知道孩子还能不能回来,便隔几天给她邮箱发邮件,又让以璨给她qq留言。
她知道小孩子间流行这些东西,希望有一天她上线能看到这些话。可眼看着都快一年过去了,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完全绝望了,整晚睡不着觉,有时候睡着了做的梦全是童童小时候的事儿,经常是她哭着要爸爸的脸,然后是一身冷汗惊醒,这样折腾下来身体越发不好起来,整个人虚弱的不像是不到五十岁的人。
当春天过去,夏季来临的时候,有一件事儿让徐光忻上了心。
有一次他参加市教育局的会议,n县的教局长忙报说,县地处b市最边远山区,乡镇中学缺少老师现象严重影响教学质量,现在县高中的学生.有三分之二是城里的孩子,真正山里的孩子考上的太少了,这原因并不是山里的孩子笨,而主要是师缺乏的原因。因此他请市里考虑给n市县县一点特殊政策,扶持一下落后地区的教育发展。
这位局长还举例子说本县最边远的山区步云山乡,因为去年来了一位志愿者老师,狠抓英语的教学,今年在中考时,这个乡一下子就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三十多名,全县英语最高成绩的前两名全是这个乡的学生一下子轰动了全县,甚至县高中还要去那里挖角,想把那小姑娘调过来。
徐光忻一听,眼睛都放绿光了。会议一结束就马上找到那位n县教育局长问那个老师的情况。
可那教育局长说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子:“我也没见过本人啊,只听说是北京来的一个小姑娘,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还不到二十岁,一口普通话说的真好。听说还帮学校的一个孩子矫正了口气的毛病,弄的镇上结巴都找她治病去了。”
徐光忻听的五迷三道的,听前几句不就是说的童童那小丫头吗,可是后面又扯上了矫正口吃又让他迷惑不解了,那小丫头没听说有这本事啊。心里想着,但也觉得不能放过,想着这个周末自己一定要先亲自去看一下再说。
这一年的入夏以来雨水特别的多,从八月中旬就开始下,直到过了九月份了还是下个不停。
步云山乡有一个大水库,是b市饮水的水源地,水库修的很大,把几座山头都围在当中,形成了湖心岛,那一带风景特别好看,陈晋南准备建四a风景区选址就是以这里为中心的。童童在去年五·一拍片子的时候去过里面一次,那里的风景让她留恋忘返,她都不知道离b市这么近的竟然有着这么秀美的山水。而到了这所学校开始教书,她反而没有往里面深走,一是这里面人烟稀少,她一个人去不安全,二是她也实在没时间,课余时间都给学生补课了,只能偶尔和几个男生一起在附近转转。
在新学期开学以后,学校又来了一位志愿者,姓崔,是b城师大的,今年刚毕业的小伙子,是学数学的,在这里当两年教师回去以后会保研。小崔老师来了以后,她才在一个周末和他一起进去过一次,但是因为天下雨,也没走多远便返回了。
学校新学期开学以后童童的课更多了,自于去年六月份的中考成绩非常好,今年有好些个家长要求童童教孩子们的英语,可是她的体质很差,校长怕她太累了,便还是让她只带三个班的英语课,不过周末还有一个补习班,不收费,只是针对那些要参加中考的学生。不过学生家长们知道童童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便会让孩子们给她带些吃的,所以童童这半年基本是吃百家饭了。
这到了秋季的这场雨老天连着下了三天三夜没有睁眼,步云山的水库水位已经超过了蓄水量,再下就要放水泄洪了。学校的后山上形成了一道山洪,洪水和着泥石滚滚而下,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
老校长看着这天气,担忧地说:“家住近的学生可以放学回家,住的远的们没家长来接暂时不要走。”步云山乡地处山区,有的孩子们回家是要走山路和过河的,非常不安全。
学校的老师分头送住的近些的孩子回家了,学校只留下了小崔老师和童童在一起照顾没有回家的孩子。
小催老师比童童大三岁,很腼腆,长的高高瘦瘦的,斯斯文文,话虽然不多,但是课讲的不错,因此也很受孩子们欢迎。从他来学校以后,俩个人渐渐熟了,和童童相处的很不错,升炉子的活儿基本都让他包了,童童有时做饭都会带着他的份儿,俩个人倒也能处得挺好。
童童数了数,一共有二十来个学生走不了,便都集中在一间教室,她让崔老师去镇上一家开着门的食杂店买了两箱方便面回来,回宿舍烧了壶开水给学生们一人一碗泡了面吃,陪着孩子一起等着雨停。
天渐渐晚了,雨一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风很大,还夹着闪电炸雷,有的女生害怕便小声哭了起来。其实童童也是害怕的,她从小就怕打雷,平时在家打雷的时候妈妈都是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的耳朵,可是现在对着这二十多个孩子,她再怕也不能表露出来。便把两个小点的女生搂在身边安抚她们。便也真是个老师的样子。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整个镇上都停电了,教室里又冷又潮,孩子们冷的瑟瑟发抖。童童和小崔老师分别回到宿舍,把所有的衣服被子拿来让孩子们披在身上,又围坐在一起取暖。
过了一会儿老校长来了,用篮子装了好多吃的过来。还拿了手电和蜡烛。孩子们看到校长和老师们都和自己在一起,便高兴起来,也不像开始那样害怕了。
为了减少孩子们的恐惧,童童说:“我教大家说绕口令好不好?”
孩子们抖着音齐声答:“好”
于是童童清了清嗓子开始教他们背绕口令。
老龙恼怒闹老农,
老农恼怒闹老龙。
农怒龙恼农更怒,
龙恼农怒龙怕农。
她先是快速背一遍,然后再一句句教孩子们背教裁了两遍便让孩子们从头开始整首背,孩子们哪儿能像她背的那样溜啊,错的离谱,引来一阵哄笑。于是她又教一段:
牛郎恋刘娘
刘娘恋牛郎
牛郎年年念刘娘
刘娘年年恋牛郎
郎念娘来娘恋郎
两段绕口令背下来,把孩子们累的满头冒汗,不冷了也不怕了,嘻嘻哈哈欢笑声在这狂风暴雨之夜传的很远很远。
连小崔老师都不得不佩服这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子的沉着,孩子们的情绪非常高涨,又要给老师背诗,还有一个学生给童童唱起了山歌。
那些童稚的声音让童童从未有过的感动,她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声音,孩子们的心灵是那么纯拮,她很想在这个时候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妈妈也听听这么干净透明的声音,分享她的喜悦。
在这刹那间,她忽然了解了当年妈妈为什么带她回家,深爱她这么多年了。
63、你正要去史卡保罗集市吗
她又想到了那个人。
她不知道这暴风雨之夜在干什么,他会为自己担心吗?记得在z大公寓住的时候,有一次也是下暴雨,炸雷一个接一个像是要把屋子劈成两半,吓得她躲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厨房的窗户没关,雨倾泄进来她也不敢去关,试探着给他打了电话,没想到他当即呵斥她打雷的天气不能用手机。后来知道他在下边一个县里调研,本来是想第二天回b市的,接到她的电话后,连夜开车赶了回来。那一夜在他身边睡的很踏实,他半靠在床头上,侧身护着她在怀里,当她是婴儿一样哄着告诉她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反而一点点想起了他的好,想起了他的宠溺和温柔。就连他的霸道想想都是那么幸福。
童童甩了甩头,眨了下充满水气的眸子打起精神说:“来,我给你们唱首英文歌吧。”
她让孩子们围坐在她的周围,轻声唱到:
“are you gog to scarborough fair
(你正要去史卡保罗集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