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拿着手中的汗巾,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尽法子的攻讦卫东鋆这么些年,却苦于没有真凭实据的把柄在手,说他疯癫吧,他也就是衣着和行为古怪了些,某些时候却精得跟鬼似地;说他不孝吧,定王本人根本不在意,还甚至宠得上了天,很是令她气馁。
如今有这个在手,她就不信扳不倒那混小子!肖想老爹的姨娘是什么罪?说轻了是贪花好色,说重了便是意图乱仑!百善孝为先,为君者尤其如此,只要把这罪名做实了,卫东鋆便别再想继承大统!
她满意的冲跪在跟前的荣姨娘点点头,说了声:“很好。”
荣姨娘脸色有些潮红,心中如擂鼓般的猛跳,她挣扎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王妃,今儿奴婢冒着触怒世子爷的风险,给您呈递了这个,奴婢也不求别的,只求将来等王爷……王妃能赐奴婢个小田庄糊口,再让东渟和东芩多来瞧瞧奴婢,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她便俯身磕头如捣蒜。
荣姨娘这辈子只得了两个女儿,便是卫东渟和卫东芩。几个庶出的子女打小便都在王妃武氏跟前养着,平日里武氏便以几个孩子吊着两位姨娘,折腾的她们是服服帖帖。
“这个容易。”武氏颔首道,“你这事做的很好,可接下来我还有用的着你的地方,你若再做好了,别说个小田庄,即便是给你置办些产业都不是不可能的。”
荣姨娘闻言心头一跳。武氏通常提出的要求都不容易办到,可现在她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投了武氏,也只能她说什么便做什么。
武氏转首冲沉香道:“去。把沁莲给我抓来。”
沁莲自打丢了汗巾子,便慌了,她左思右想,唯有卫东鋆能救她,便直奔两仪居。可到了两仪居,又哪里是随便能进得去的?门口管洒扫的丫鬟仆妇出出进进的不说,她也不敢让人瞧见,只偷偷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卫东鋆的身影。
卫东鋆日常是不着家的。今日也没什么不同,院里浮霜正在赶顾寒之的秋袍,梅司琼站在她跟前唱着曲儿以供娱乐,另外两位姨娘干脆避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沁莲在院门口寻摸了半天,什么都没见着,却瞧见沉香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了,她唬的魂飞魄散,忙扯了嗓子冲两仪居喊:“世子爷救命!”
梅司琼的唱腔中突然插入了声惨叫。不由的收了口,浮霜放下手中的活计,诧异的问:“那是谁在门口号丧?”
小丫头忙奔进来,伏在蔷薇耳边禀告了。蔷薇上前回道:“好像是王爷的莲姨娘,不知有什么事,她只在门口探望了半天。也不进来,玲珑馆的沉香姐姐一来。她便喊起来了,如今正在外面哭叫拉扯呢。”
浮霜心中一转。便明白是事发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走,去看看。”她说着便起身带人往外去,到了院门口,几个围观的小丫鬟忙让开,却见沉香带着人已经将沁莲五花大绑,口里塞上了破布,正要提走。
“慢着。”浮霜开口道,一众人便停下了脚步。
“沉香啊,你在我的院子门口抓人,还闹得像是缉凶似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浮霜问道。
沉香垂头行了个礼道:“世子妃,请恕奴婢打搅,是王妃整治家规,这不懂事的奴才胡乱奔了您这儿来,我们才不得已上前拿人的,世子妃就当没瞧见好了。”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跋扈,却是因为不便将内情说出来,只能搬出王妃的名头。
浮霜眨眨眼,叹了口气道:“可是瞧见了便是瞧见了,如何能当没瞧见?就是有些人盼我当睁眼瞎,那我也不能就如她们的愿了呀。”
听到这话,沉香脸都青了,即刻道:“世子妃这话奴婢就不懂了,谁也没盼世子妃不好,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与世子妃无干,世子妃也不必什么都管,奴婢料理了就是了,免得碍着世子妃的眼。”说着便指挥人要将沁莲拖走。
蔷薇芍药等忙上去拦,嘴里喊道:“你们个无法无天的!谁是主子谁是奴瞧不出来么?该听谁的都不懂?”
沁莲蓬头散发,挣扎着直冲着浮霜呜呜的喊,她苦于说不出话,却也知道现下恐怕也只有浮霜能救她了!
浮霜扫了她一眼,又冲沉香道:“且慢,我说沉香,如果今儿我偏要将这人留下呢?”
沉香掉转身,脸上挂着不屑道:“世子妃,依我说您真就别管这事,其中牵涉太深,又与世子妃您息息相关,世子妃您现在插手,只怕将来会后悔莫及。”
“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莫及!”浮霜不咸不淡的道:“把人给我留下!”
沉香把脸子一甩,她虽说是个奴婢,可在这王府内谁不奉承着她?还是头一回有旁人敢在她面前摆主子款!
“给我拖走!现在马上拖走!”她冲那几个家丁喝道。那几个家丁作难,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顾念到沉香背后的武氏,便要拖着沁莲走,蔷薇芍药几个毕竟是女孩儿家,几下便被挤到边上去了。
沁莲死命的挣扎不脱,只呜咽的远去。
浮霜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她闭了闭眼,暗自叹息道:沁莲,你有没有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蔷薇和芍药等气狠狠的骂着,鸠尾忍不住问道:“郡主,我们做什么要救那莲姨娘?”
浮霜收回目光,掉转身往里走,边走边说:“我这不是救她,而是演戏演全套。”
几个丫鬟听得云里雾里。
却说沉香带着人到了玲珑馆,把浮霜拦人的事一说,武氏微一思量。心中冷笑,琢磨着浮霜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来捞人。
也是,若说最记挂卫东鋆的恐怕便是浮霜了。卫东鋆勾搭沁莲的事,浮霜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平时忍气吞声的假作不知,关键时候还得夫妻一体顾全大局,倒是不容易。
武氏便道:“不用管她。”说罢便超跪在堂下的沁莲努了努嘴。
沉香会意,即刻上前左右开弓便扇了十来个大嘴巴子。
沁莲娇花般的人儿,哪里受的这些苦,当即便被打得口角出血,腮帮子高高的肿起来了。
她却不敢诉苦。只哀叫了几声,委顿于地下,泪流满面,心如死灰,只道今日恐怕是难了了。
沉香扇完嘴巴,瞥了眼武氏,见她闭着眼睛未开口,便高喝一声道:“拿夹板来!”旁的小丫鬟忙拿了竹签做的夹板,便要给沁莲上刑。沁莲忙花容失色道:“王……王妃……饶命!”
武氏抬手止住了丫鬟,把汗巾抛到她面前,道:“你可有什么话说?”
沁莲望着那上面的诗句,心中婉转愁肠。只叹自己无福,世子爷您今儿不在,莲儿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想着想着泪流的更凶了。
却听武氏道:“我们王府的规矩却是极严的,儿子勾搭老爹的姨娘。这等丑事闹将出来,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府里通常的做法是什么来着?”说着只把眼睛瞥向沉香。
沉香忙接话道:“下仆私自偷情的,女的沉塘,男的乱棒打死;勾搭主子的,女的卖入窑子,男的直接活埋。被主子勾搭的……酌情发卖。”
“听着没?”武氏道,“那你说,你究竟是勾搭主子呢?还是被主子勾搭呢?”
沁莲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猛的抬起了头。
却见身旁荣姨娘避着她的视线,堂上武氏却笑盈盈的望了过来。
沁莲只觉得武氏那目光灼灼,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引诱着她,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心中乱成一团乱麻。
武氏见她这副怂样,很是不屑,嘴上却说:“若是你勾搭的世子爷,那不用说,只有卖到窑子去了,听闻你出身不好,想必对那儿熟悉的很;可若只是世子爷勾搭的你……”说道此处她停顿了下来,弯下腰勾起沁莲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她肿胀的脸,“真是个可怜见儿的美人儿,死了岂不可惜?”
沁莲这会子听明白了,瞬间唬的脸色苍白,武氏这是要逼她往卫东鋆身上泼污水呢!
她不是他的母亲吗?所谓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会这样?她原以为武氏为了掩盖家丑,必定是偷偷将她弄死了事,她也没期盼能活着从玲珑馆再走出去。可如今怎么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沁莲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不敢接口,她很想说我和世子爷是真爱!然而在武氏那毒蛇般的目光下,她懦懦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她的下巴被武氏箍住,被迫往上抬着,她却如耗子见了猫似地,垂着眼睛,睫毛一个劲的颤抖,不敢直视武氏那闪亮的双眼。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死也要维护他吗?他如今又在哪里?可把你放在心上了?”武氏直指人心的一句话,如惊天破雷般,瞬间令沁莲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是啊,鋆郎此刻又在哪里?他可知我就要性命不保了呢?!
回忆起他勾人的笑脸,他宽广的胸怀,回忆起他撩起她的秀发吹佛,他在她耳边低语……沁莲哀鸣一声,匍匐在地,泪眼婆娑的道:“禀王妃,是……是……是世子爷他勾引我的!”
“原来是这样?看把你吓得,真是可怜……”武氏松开了手,往后倚在椅背上,她接过沉香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就仿佛是擦掉卑贱的污垢似地。
“那你就自个到王爷面前告状去吧,记得,要做出一副坚贞守节的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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