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亲兵们分组冲上港口停泊的远洋大船,对于那些胆敢抗命,不放舢板的船,则限定时间,若不让人上船搜查,便会防火烧船!
这下子洋人们可没辙了,此刻的远洋大船再怎么牛,也还都是些木质帆船,更别说引航的动力风帆了,最是怕火的。若真的烧起来,可不是一艘两艘的问题,怕是整个港口的船队都会被波及。
于是一艘艘大船乖乖的放下了舢板,迎接检查。
卫东鋆亲自上了荷兰人的船,顾寒之也去了英国人的船。托尔斯公爵、英国的约翰逊亲王,在上京吃了个闭门羹之后,又在江淮遭到一向有贸易往来的合作伙伴,定王卫东鋆的羞辱,此刻已经怒不可赦了。可发怒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毕竟是在天朝的地盘上,即便在某些时候,这些欧洲商人会拔去身上的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在北非、美洲以及南洋地区抢劫式的开展殖民活动,却丝毫没有胆量,面对庞大而富硕的天朝发动战争。
因此,他们此刻也只是站在一旁,心里咬牙切齿、脸上还陪着笑容。
正当王府卫兵逐个的上下翻查每一艘在港船只时,突然船队尾端,靠近外海区域的一艘三帆快船动了!它竟然起了茅,朝港口外冲去!
卫东鋆得到消息,奔至英国人旗舰的甲板上,望见那艘准备逃离的船,即刻便揪住托尔斯公爵的衣领,冲着他吼道:“让它停下来!没我的许可,谁都不许出港!”
托尔斯公爵也傻了。连生气都忘记了。他根本没下令任何一艘船只离港口!
对于定王爷的无故搜查,他自然是不乐意的。却没有混掉脑袋故意对抗。比较江淮是最大的瓷器和茶叶供应地,来年他们荷兰人还要来做生意呢!而现在。不是英国人,也不是意大利人,竟然是他的船队中有船只私自出港!
要知道远洋船队上每一艘船都满载了东方的货物,这私自脱队,无异于背叛!
因此,托尔斯公爵挣扎开卫东鋆的束缚,甚至比他叫嚷的更凶:“无耻的费来德!该死的!他竟然敢背叛我!开火!马上开火!”
旗舰得到命令,船舷侧面的火炮立刻狰狞的展露出它们的身姿。卫东鋆因为听不懂荷兰语,不知道发了疯似得托尔斯公爵说的是什么。可当一齐发的爆弹射出去的时候,他差点吓的心脏没跳出来。
他一把又拽出托尔斯公爵,摇晃着他的脑袋咆哮道:“谁让你开炮的?还不给我停火!”
托尔斯公爵十分委屈,他挣扎着道:“可……可那是艘快船!船队速度最快的船,不开火,我怎么阻断他?”
卫东鋆却顾不上理睬,只紧紧的等着数枚炮弹由于仓促发射,外加上角度问题,落了空。没有击中那艘快船,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若是浮霜真在那艘船上,他宁可她被带走,也决不能让那船被炮弹击中的!
于是。冰冷的海风中,荷兰人停了火,其他国家的船队更是悄然无语。几艘匆忙起锚,试图追赶的船只徒劳的那艘快船身后追了一程。终究还是让它逃脱了。
卫东鋆望着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的船,冷冷的转身。开始考虑下一步对策。
却说浮霜在颠簸的海潮中醒转过来,一抬眼便是清晨从轩窗投射到她脸上的阳光。橘色的太阳从海平线的位置缓缓升起,令波澜壮阔的海面也变得似乎平缓了许多。
她呆愣了片刻,随后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位对手也是个聪明人,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脱困的计划,毕竟在海上,她是一丝机会都没有的。
船舱里是简单的床铺和钉死在地板上的边桌。木质的家具粗糙而简陋,而即便如此,这也是全船仅次于船长室之外的,最好的房间了。因为在洋人的理念了里,远洋航船只需要得过且过,舒适和唯美是根本不搭边的东西。
浮霜扫视了一圈,只在床边的墙壁上,找到了个挂着的水囊,她摘下皮囊,里面鼓囊囊的灌满了水,可一打开木塞,那股不新鲜的味道,却使得已经十分干渴的浮霜,失去了饮用的欲望。
她拿着皮囊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走到舱门边上打开了门。
外面是看守她的人,大块头的两个洋人,金黄色的头发以及一张粗狂的脸。浮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麻烦给我送些干净的水来。”说话的语气就仿佛是在王府内点餐。
那两个大块头洋人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的,只愣了愣,其中一个便说了几句话离开了,似乎去寻找什么人。而浮霜则关上舱门,坐回床铺上,她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裙,几乎是带着惬意的表情,等待来人。
没过多久,守卫便领来了一个更为高大的洋人。他推开舱门,甚至需要低头弯腰才能从屋外走进来。
逆着阳光,浮霜看不清他的面孔,其实看清楚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对于浮霜来说,洋人的样貌似乎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顶多是他们的发色而已。
那洋人进了屋,叽叽咕咕的便说了一通话,从他身后钻出名小个子汉人,将话翻译给了浮霜听。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费来德椰萨,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海上,你只是我的俘虏,所以务必请老实些。”
浮霜却以十分轻松的语调道:“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是告诉你,你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船长听完翻译,挑了挑眉大笑起来:“女人,不要虚张声势,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我虚张声势?”浮霜笑道,“你们年年跨越大洋来我天朝,所图的不过是利益。如今为了蝇头小利,你参合到我天朝的局势中,怕是将来押错了宝,难以收场呢。”
那船长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道:“真是伶牙俐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下海?”
“不信!”浮霜毫不犹豫的道,“已经投下了血本,货物又没有卖出价钱,你又怎么舍得呢?若不然这样,无论雇佣你的人出什么价格,我都愿意以五倍偿付,要求便是你的船即刻返回润州港。”
船长沉默了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辞上根本无法占据上风,雇佣他的人的确是开出了极高的价码,高到足以他做完这一票,就收手再不远航。所以他选择了背叛船队领袖托尔斯公爵。
此刻浮霜开出五倍价格的诱惑,他并不是不心动的,可是一想到只要自己回到润州,按照海上规矩,托尔斯公爵绝不会让他再活下去,男人便打消了年头,五倍的利润固然好,但也得有命去享受不是?
他一挥手带头钻出了船舱,转头冲看守的人到:“她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就尽量满足。”
浮霜很无奈,看来这位船长阁下,并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参合进了什么样的事中。她原本准备先威慑一番,随后开出令人心动的价码,以换取自由,却似乎没有打动得了他。
还是先见到幕后之人再说吧,浮霜躺回了床铺上,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望向轩窗外的海面。自己手中的底牌还远没有都抛出来,虽然此时有些不利,倒也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过了不一会儿,一名看守敲了两下门,随即没定她应声,便推开了,他端进了干净的水和食物。浮霜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她等那人关上门离开后,便翻身坐起,尽可能的将这些不合口味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胃里。
船上航行的时间,总是单调而无聊的,自最初的那日起,浮霜便再未见过那位船长大人,看守她的也是两名语言不通的水手,因此到最后,她干脆吃了睡、睡了吃,养精蓄锐的同时,盘算接下来的棋怎么走。
十多日之后,船终于靠了岸。福建泉州,天朝东南最大的港口城市,依山面海,四季温暖如春。浮霜被人从船上押送下来,上了停靠在码头的一辆轿子里。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轿子里,被抬着一路前行。此刻浮霜最急迫的却不是面见那位幕后人了,而是舒服的洗一个澡。十多天困缩的船舱内,什么都不方便,她身上都难受的要长虱子了!
很快,轿子便被抬入了一座美轮美奂的院子,浮霜揭开轿帘,往外张望,却见院子依山而建,迭迭而上,造型幽雅别致,不同一般。
恐怕这里便是泉州庆王府了吧?
她仔细的留心沿路景物,暗暗将入府的线路记在了心中。
轿子一直被抬到一栋单独的院落里,浮霜没有忙着下轿,只静静的坐着,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奴婢恭迎贵人,贵人一路辛苦了。”
浮霜没有搭话,嘴角却微微勾起,先是哑巴仆妇,再就是不懂汉语的洋人,这回终于来了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或许她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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