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青一时被修那过于冰冷并透露出淡淡杀气的眼神所慑,仿佛连身边的空气都被谁无情地抽走般,令呼吸也为之一滞,身体微微一顿,继而不着痕迹地垂眸,不再与那人对视,这才觉得身上的压力骤轻,他极力地放缓速度,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或是在一定程度上掩饰那份被紧紧压制的弱势,他说:“请将它缓慢加热。”
“加热,难道不都该是输入魔力吗?”蓝调扁着嘴偏头,跟魔晶石的使用方法不一样啊,那么,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物质,竟然还可以记录文字,可真是闻所未闻。
修将那枚袖扣托在掌中,缓慢地开始为之加热,随着温度的升高,酒红的色泽愈加透明而梦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翻腾流转,看起来竟给人一种具有生命的错觉。当温度达到一定的程度时,袖扣猛然迸发出一道酒红色的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遮盖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样的场景,就像是眼前被蒙了一层酒红色的幕布一般。
光芒一直都没有消退,修与蓝调也并不着急,尽管除了一片茫茫的酒红色以外他们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包括对方,然而十指相扣的手以及身体所传来的触觉与温度却让人下意识地感到安心,蓝调忽然觉得,只要这人还好好的呆在自己身边,便无所畏惧,便有足够的信心与耐心……静观其变。
渐渐地,酒红色的光幕中开始出现黑色的字体,先是零散而杂乱的一堆毫无意义的字母,然后,字母们一个个自发地改变自己的位置,只一眨眼间便重组成一段段整齐而优美的文字。
“莫魔历177年12月13日,晴。
这一天注定是一切命运轮转的伊始。
我与谷中几个好友悄悄地逃离凤凰谷来到魔界游历,我曾天真的以为,那一定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即便在日后踏上回归尘土的必经之路时,也依然可以微笑着回忆那些绚烂的过往。
然而我错了,我遇到了那个人。
我迫切地想要用一切美好而华丽的语言来形容他,然而我却没有办法做到,我甚至无法用最简单的词汇与语句来描述他的身高,相貌,或者是他头发与眼睛的颜色。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上设有一种神奇而强大的魔法,每一个看到他的人,或是永远也记不起他的相貌,或是像我一样即使深刻地印在脑海里,也无法用嘴唇吐出形容的言语,无法用文字与线条来描绘他的形象。每当我想要这么做时,那些词汇与文字却仿佛都藏了起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笔下仅余一堆散乱的线条。我想,无法用词汇来描绘他的一切,这一定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与遗憾。”
“莫魔历177年12月17日,晴。
这是我们相识的第五天,很荣幸他最终允许我暂时加入他的游历旅途。不过在那时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被他的一切迷惑了心神,以至于没有在时间发现他的身边还站着别人。其实我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过错,事实上,别说他是站立在那样引人注目的耀眼男人身旁,即便只是静静地独自站立在明亮的天空下,也一样毫无存在感可言。
那是一个全身都裹着黑色斗篷的少年,他曾寥寥地讲过几句话,那声音纯粹而空灵,干净得就像是魔界的天空一般,水蓝水蓝的,却带着一股子不可磨灭的锐气与狠戾,我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女人所能发出的声音。当然,这一切仅属于我的猜测,我还猜测,他一定不是长得极美,就是极丑,斗篷,不就是用来遮挡这些秘密的么?
那名少年很少说话,很少出手,他总是默默地坐在一旁,或是沉思,或是修炼,我曾一度怀疑他其实是个哑巴,当然,事实上,在他次出声之时,我十分丢脸地大张着嘴久久不曾闭合,伟大的魔界帝君啊,我竟然在那人面前失了仪态,这可真是天大的耻辱!”
“莫魔历177年12月29日,晴(哦,我想魔界恐怕很难见到不是晴的日子,事实上,我的确没有见到过)。
这是杯具开始的那一天,我想,我将永远无法洗涤我所犯下的罪孽。
在这一天,那个少年遇到了修炼的瓶颈,我以为他会就此被暴虐的魔力吞噬殆尽,然而真是难以想象,从未在游历途中出过一次手的他竟然有着这样深厚而广博的魔力,就像那个男人的魔力一样深不可测,这一点让我自惭形秽,事实上,在多日的旅程中,我曾一度以为他是最弱小的,也是最……多余的。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要他从我们面前消失,不过从来都没有勇气去实施,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法瞒过那个男人。所以我借用了这一次的机会,我想他定然会在魔力暴动中消逝,这不过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我努力不着痕迹地拖延男人发现他情况不对劲的时间,事实上,这个计划并算不上成功,我仅仅拖住了他几秒钟,当然,在魔力暴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几秒钟也足以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悲剧,那个少年失去了他全部的魔力。那些我深深嫉妒的浩淼而深厚的魔力,分毫不剩的从他的身体中离开。我想,在那一瞬间,从我身上溢出的气息一定是快意与愉悦的。
男人想到了炼魔阵,他认为炼魔阵能恢复少年的魔力,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在表现出惋惜与悲伤的同时热情地以凤凰谷少主的身份邀请他们去凤凰谷使用炼魔阵,男人毫不犹豫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