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临时有事。”赵明庭说。
“你支支吾吾什么呢?”易三儿随口问了一句,“我的天啊,咱班和三班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啊!耗子一看就是这地方的常客!”
还好易三儿没有继续追问,赵明庭想,豆大的汗珠从前额渗了出来,浸s-hi了赵明庭的短发。
“谁的电话?”何知许拿着一盒巧克力从后面走上前。
赵明庭捂住了电话的音响端,转头对何知许说:“易三儿。今天三班叫我去酒吧,我没去。”
何知许笑盈盈地问,“那为什么不去呢?”说着他把巧克力拆开给赵明庭嘴里塞了一块。
“还没给钱呢!”赵明庭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一会就付了。”何知许把巧克力扔到赵明庭推的车子里,转身去了前面。
“赵明庭?”易三儿在电话那头喊。
“噢,在呢。”赵明庭嚼了嚼巧克力,咽下去后才继续说道,“实在不行你就跑吧,没事的。”
“耗子刚还盯着我怕我跑呢!”
“不是,他就是怕出事了没人跟他一块受罚。你跑回去嘴严点别说出来就行。”赵明庭一边对易三儿说,一边低头挑着西红柿。超市里的西红柿都不咋的大,小小一点还特别贵,早知道应该去菜市场买。
“……那小子居然把我当成垫背的?”
“嗯,心里知道了就行。你要觉得不习惯就回宿舍吧,胡子在呢。”
和赵明庭通完电话后,易三儿站在原地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决定。他回头看了眼招牌“工厂酒吧”,里面风格是和工厂挺符合的,有一种八十年代的沧桑感。
易三儿的眼睛微微向下移了一点,注视着酒吧的大门,有一个黑长直的女孩正往里走。
这个女孩的背影太过熟悉,易三儿想,像是在梦里出现了百回千回,可是你一醒来就是一片空白。
眼看着女孩就要走进去,易三儿大步跨了几下跟上了女孩。又是那喧闹嘈杂的音乐,又是那群魔乱舞般人群,可是他们统统褪了色般,在易三儿的视线里变得模糊。
那女孩走到酒吧的前台和调酒师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冷冰冰的调酒师居然低头在笑。易三儿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头要冲出牢笼的狗,噢不,是老虎,它在叫嚣着,在嫉妒着。
女孩侧脸对着易三儿,眼睛注视着舞池中央,一缕头发从耳边散落到脸颊旁,女孩将头发轻轻绕过耳根,转回头抿了口酒。
dj已经冷静下来了,似乎为了证明他不只是一个疯狂的人,而且很有内涵,他选了一首悠扬的爵士。萨克斯风的声音透露着慵懒和浪漫,易三儿就这样隔着几十人眺望着坐在前台的女孩。
上一次这样为一个女孩着迷是谁呢?易三儿突然从心底涌出自己居然如此滥情的想法。
何知许的前女友是叫秦思立吧,易平末提到过一次她的名字,不过是咬牙切齿般的。易三儿只能从气流中判断是这样叫。
她也很美,易三儿想,何知许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秦……思立?”易三儿一边想着,一边叫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出了丑后,他还庆幸了一番酒吧是个吵闹的地方,明明刚才他还觉得这里太过聒噪。
坐在酒吧前台的女孩回了头。
是秦思立!
易三儿心里像是绽开了花,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没看到,侧着身子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谁啊?没长眼啊?”人群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低骂。
“咋又是你啊?帅哥?”那个红唇美女调侃说。
“大妈,你还没走啊?”易三儿小声说。
大妈似乎心思并不在这里,所以即使离得这么近她也没听清楚易三儿说了句什么。
可是离得那么远的秦思立回头了!
易三儿终于挤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一个人吗?没有人陪你吗?一个女孩子来这里不太安全吧……”
秦思立眯了眯眼,回忆着这张脸。“是你啊?易什么来着”
“平初。”易三儿笑着说,一点也没在意美女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
“噢,对。你和朋友来玩吗?”
“嗯,他在舞池中央跳舞呢。”
“他这么放的开吗?听何知许的说的感觉不是这样啊?”秦思立皱了皱眉,转头冲着舞池。
“耗子跳得可好了啊,应该是经常来这里的。你呢,你也经常来吗?”
“耗子?噢,我还以为你和赵明庭来的。”秦思立笑了笑。
她知道赵明庭?易三儿想,何知许给她说的,为什么要给她说赵明庭呢?
“你来这里玩吗?”易三儿继续问。
“玩?”秦思立抿了口酒 ,“不是。”
这时,过来一个服务生说:“秦姐,那边有桌客人喝多了,和旁边一桌打起来了。”
秦思立放下在手里正把玩的酒杯,对易三儿略俯身笑了笑,“我先失陪了。”说着和那服务生一起走了。
易三儿看得一脸蒙,调酒师问他要什么酒,他也说不出个什么,只好要了和秦思立一样的。
调酒师把酒递给易三儿的时候说:“你第一次来吧?那是秦姐,我们这里的老板。”
“你喝什么呢?”赵明庭问。
“酸奶,就在那试喝的。”说着左手递过来了一个小纸杯,纸杯里有不到一半的酸奶。
赵明庭仰头把酸奶倒进嘴里,发现纸杯壁上留有一些正在往下缓慢地流。他仰着头等着那些也流下来。
何知许把手从他脖颈旁绕到后面,轻柔地捏着他的脖子,“咱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呢?”
赵明庭瞪了他一眼,把纸杯递给他。“我这是怕浪费,多可惜的。”
“是是是。”何知许接过垃圾,连忙答应着。
☆、第章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把我当你家专用厨子了!”赵明庭一边推着手推车一边抱怨。
走在前面的何知许转头冲他笑了笑,“你做饭真的好吃啊!要不我做也行……”
赵明庭白了他一眼,“黑暗料理还是方便面?”
“别这么说我,我还会煮米饭呢!”
“……还有呢?”赵明庭停了下来,看着他等他说完。
“没了啊!”何知许把挑好的酸奶放进手推车。
“谁吃饭只吃白米饭啊?”赵明庭眉毛向上挑了挑,他觉得自己太阳x,ue都要炸了。
何知许像是没听到他的吐槽一样,面带笑容从他手里推走了小推车。他放下揉太阳x,ue的手,埋怨道“迟早被你气死!”
何知许推小推车一点也不小心,是直路时就手腕一下发力,把小推车推出几米远,再慢悠悠地跟上去。要是拐弯,他就只用一只右手扶着车把,先是给小推车一个直走的力,然后又突然手腕一转,车头迅速向他给力的方向摆过去。
赵明庭跟在后面冷汗直流,生怕他把人给撞了,不过直到他俩出了超市,赵明庭担心的事也没发生。
何知许左手右手拎着六七个塑料袋,赵明庭顺势要过去接,却被何知许避开了。“没事,不怎么重。”
赵明庭也懒得跟他再推托,就让他提着了。他知道何知许有点好面子,尤其爱在一些小事上逞能。他不知道的是何知许每次拉着他那光滑细腻白嫩、没有一点茧子的手都能感觉到这个人一定是被家里当少爷养的。
何知许把菜放到桌子上,回头对赵明庭说,“我们吃黄瓜大r_ou_饺子吧。”
赵明庭正在洗手台洗手,听到何知许说出一个具体的词有点惊讶,平常他问吃什么时,何知许都会用随便来应付他。“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昨天晚上我做梦,看到一个人正在吃饭。我问他你吃的啥,他给我说黄瓜大r_ou_饺子。”何知许从塑料袋里掏出黄瓜,放到一个筛子里,拿到洗碗池继续说:“我说黄瓜和大r_ou_还能包饺子,那人说可以啊,放点玉米粒更香了。”
赵明庭一头雾水地听完何知许讲他的梦,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懒散地靠着冰箱的门说:“可是我们没有买大r_ou_啊!”
“啊?”何知许停下手头的动作,张了张嘴,最后只冒出一个单音字。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赵明庭把衣服袖子挽到肘弯处,拿过西红柿也跟何知许一块凑到水龙头跟前洗菜。
“吃凉面吧,天热。”赵明庭说。
何知许又往旁边让了让,让赵明庭能站过来。“你做的都好吃。”何知许转头冲赵明庭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额发被ji-an出来的水打s-hi了一些,嘴角在他那俊秀的脸上拉出了最美的弧度。
赵明庭晃了晃神,他承认何知许要比他长得帅气得多,或者说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何知许人如其名一样,长得颇有古风人物气质一样,走到哪都透出一个雅字。再配上他那先天有些卷曲的头发,有型又不过于浓黑的眉毛,挺俏的鼻梁,微红的嘴唇,更不用说那眼角带着一点红的桃花眼。
而他认为自己更像个开朗朝气的邻家大男孩,除此外,长相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一下记住的特点。
老天还真是个偏偏心。
赵明庭只做了两份面,并没有其他什么菜了,所以他俩就没坐在餐桌上,而是一人抱着一个碗坐在沙发上吃。
电视上正在播一个搞笑综艺,何知许每每笑得不能自已,好几次都把自己噎住。赵明庭淡定地给他接了杯水,推到他跟前。
长得再好可惜是个傻子,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赵明庭的脑海里,一下把自己逗笑了。
“我就说很好看吧。”何知许一边吸溜着面,一边对赵明庭说。
赵明庭转头看着他不语,眼角微微向上翘起,埋头吃了一口面说道:“好看。”
吃完饭后,赵明庭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书包,何知许刚洗完碗出来看见赵明庭要走,急忙跑到门口,张开胳膊,岔开双脚,一副“此路是我开”的架势。
“要,要走吗?”何知许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
说你傻真是抬举你,就算要留人也没这么个留法。赵明庭心里想着,表面上他皱了皱眉然后说道:“不然呢?”
何知许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四处乱瞅,最后看见赵明庭书包里露出一角的书。“……快考试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复习……你帮帮我复习呗。”
赵明庭歪了歪头,扯开嘴角说,“你还知道复习?”
何知许一看有戏,赶紧走过来拉着赵明庭的胳膊,从他肩上拉下他只背了一个的肩带。“好歹是专业课呢,我以后还打算当医生的。”
赵明庭任由他拿下包里抽出一本约有五厘米厚的《系统学解剖》。“那您受累说说你想进哪个科室啊?”
何知许低着头拉上书包拉链,头也没抬地说:“心外科。”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赵明庭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心律不齐,我总感觉我亲妈是因为我得这个病才把我扔的,所以从小我就想治好这个病。”
何知许说这话时眼睛里像有一块冰,可他的语气却依然那么轻松从容。赵明庭没办法掌握他现在的心情,张了几次口才蹦出几个字,“然后呢?”
“然后我初二时学校体检,心律不齐没有了。校医说这症状也常有自己就能恢复的情况。”何知许站起来把书本抱到了卧室里,赵明庭想追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靠着门框看见何知许弯腰把书放到床上,“你这是干什么?”
“太晚了,不想在书房学习。”何知许转过身冲着赵明庭笑。
赵明庭走过去要把书拿出来,却被何知许一把从后面搂住腰,然后他双手紧了紧,十指相扣。
“……干嘛?”这一声略有些沙哑,末尾尾音还有些延长上扬。赵明庭说出口时也吓了自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