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踉跄跄,脑子无比清楚,可是腿脚在酒精的作用下发软,前面是沙发,於是一头栽进沙发里。
「呃,我扶你上床吧,别坐这儿。」
「别碰我!」
酒气又上头了,直奔鼻腔,刺得人想哭。
李铭心转过头去用血红的眼睛瞪雷南雨,可是他眼中看到的!不是雷南雨。他看到一朵大大的太阳花,带着傻兮兮的笑意,嘲笑他可悲的一片痴心。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如果这样还能继续撑下去不吐血而亡,我估计自己就要修成仙了──真的。
「雷南雨……雷南雨……呵呵呵……」
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干脆让我死了,早死早超生吧。
「我他妈这十九年来喜欢的都是你!你他妈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可是借着酒精上头终於说出来这一句,李铭心还是瞬间後悔了。他发现自己还是可悲地不想早死早超生,他发现自己还是想要就这麽待在雷南雨身边,拖一天是一天。
可是,已经说出口了。
也没有什麽好怕的了,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逃避了。
雷南雨整张脸瞬间红了,半天挤出来一句:「我不……知道呀……」
「不知道你妹!不知道你全家!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除非你智商不够用!但是智商不够用怎麽考上大学的?你就是故意装无辜!你就是擅长故意装蒜!」
「不然是怎麽样?雷南雨你别想继续狡辩!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咱们是朋友?你当我是哥们?你他妈就当我够哥们是不是?够哥们於是不欠你的给你做了整整三年的饭,当了三年的全职保姆!够哥们,够哥们都要三十岁了还不结婚!你就当我是生性风流不想结婚的对不对?」
「……」
「雷南雨,你、你王八蛋────!」
一句在心里堵了好久的话,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声嘶力竭。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你他妈可怜左研,可怜叶妙,你怎麽从来都不可怜可怜我?他们就那麽可怜可爱吗?我就那麽可憎可恶吗?啊──?!到底谁对你好?你仔细想想到底谁真的对你好?」
「不管是左研还是叶妙,除了伤你还干过什麽啊?让你这麽记着他们,你到底是滥好人还是拎不清啊!嗯?」
「谁在一直一直对你好啊?谁他妈一直在你身边任劳任怨做牛做马苦逼兮兮地守着你啊──?你他妈怎麽就记得我坏,记得我花,记得我抢过你的人?」
「可是我不那样做我还能怎麽办?我对你比得上全天下最宠女朋友的男人了!你觉得我只是想跟你当一辈子的好哥们,所以对你那麽好吗?啊?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神经病吗?」
「我他妈这一辈子……就被你废了啊!」
漫长的二十年来,李铭心终於次全盘崩溃了。
他跪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像个被欺负了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这麽多年,这麽多委屈。
这麽多心酸。
这麽多次想要拥抱却不能的奢念,这麽多次默默地绝望和心如死灰。
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麽多年,这麽多苦楚,最终只能落得大哭一场,然後自己吞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好像只哭了几分锺,又好像已然哭了一个世纪,感觉整个人都脱水了,脑子里面干燥得轰鸣地疼痛起来。
「哭累了吧?」
雷南雨的声音,从旁边不真切地传过来。李铭心还想要应景地啜泣两下,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哭到完全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
「李铭心,你没事儿吧?」
李铭心放开枕头,茫然地摇了摇头。
「呐,刚才去给你整了条热毛巾,放在脸上敷一敷吧。」
「你别管我!滚去相亲结婚!放我自生自灭!」
「呃,你别那麽别扭啊,我是真不知道啊!突然听你这麽说,晴天霹雳啊,不不,是受宠若惊啊!」
雷南雨那轻松的语调,再一次刺痛了李铭心已然释放得麻木的心。
「滚!谁他妈现在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啊──!!!整天跟你开玩笑,你能想象有时候我的心情吗?你他妈还跟我开玩笑,你他妈……混……蛋……」
「李铭心。」
身子突然从後面被抱住了,被坐在他身後的雷南雨给抱了起来,那柔软的头发,那阳光蓬松而温暖的气息,此刻正徐徐如阳光普照一般,轻拂在他在脸侧。
李铭心整个人僵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雷南雨为什麽抱住他,是同情他可怜他还是怎样。但是没节操地,被抱着的地方,只是胸部而已,衣服下面敏感的乳首,已经不受控制非常有感觉地挺了起来。
就没有人比我更苦逼。没有人。
我日子过得!不苦,我衣食无忧,我前途光明,我其实比绝大多数人都过得幸福。
我只是很苦逼,一直很苦逼,从未被超越。
把我搞得这麽苦逼的人,就是这小子。
可这样苦逼的我的我,还是喜欢这小子……t
要是就这样被丢到一边,在就要走到胜利大门的边缘再狠狠被丢到一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算我求你了,雷南雨,和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