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这饺子一会儿煮出来也特别好辨认。”郑旻拿了一只端在手里看了看:“真好看。”他啧啧两声:“我发现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一个个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太厉害了。”
容与笑了笑:“这话说的,好像您年纪很大似的。”
郑旻今年也就四十一二岁,是这五个人里最大的,但是也确实不算老年人。
郑旻开心地笑了笑:“咱一会儿搬个桌子上沙滩吃去,还能听听海风,多好。”
“行啊。”几人都应好。
有容与帮忙,饺子很快就包好了,唐臣和容与一人端两盘进厨房准备下锅。
康永潜已经把虾和螃蟹都做好了,容与留下看饺子,唐臣跟郑旻他们出去搬桌子摆碗筷。
康永潜之前跟容与拍过戏,俩人挺熟,在厨房里随意聊天:“怎么今天收工这么早?”
容与叹了口气:“这个角色不好演,我可能遇到瓶颈期了,今天没有一条过的,乔导就给我放假了。”
“没事。”康永潜道:“角色不好演才有挑战性,影帝也不是万能的,换换心情说不定会好一点。”
容与笑了:“您跟乔导说的一模一样。”
如果安全度过一次瓶颈期,就证明他又强大了一点。
饭很快就好了,唐臣他们几个也把东西都收拾好,几人轮流着把菜端上桌,唐臣去厨房调饺子的蘸汁儿,顺便蒸面皮。
面皮薄,不用蒸太长时间,拿出来刷了油,省的它黏到一起。
几人看见唐臣亲手做的家乡小吃都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就想尝一尝,郑旻吃得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直接朝唐臣竖了竖大拇指。
康永潜道:“这跟我去西安吃得面皮几乎一模一样。”
唐臣笑了笑没说话。
几人像是都饿了,迅速扫荡,容与再去夹凉皮的时候已经被洗劫一空了,他有点懵地问唐臣:“还有吗?”
“没了。”唐臣笑道:“你吃饺子吧,那不你自己包的。”
容与从善如流地去夹饺子吃,看起来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谁教你的?这么正宗。”
唐臣顿了顿,心想这话竟然是容与给自己递的,强忍着看他一眼的冲动,低声道:“我妈。”
几人都抬头看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看那表情也知道他们肯定不明白是他哪个妈。
唐臣揉了揉鼻子:“我……继母。”
容与咽下最后一口饺子,给他倒了杯水,几人都不约而同放慢了做事情的动作,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所以,你是真的有两个妈妈?”郑旻虽是这样问,但是话说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唐臣果然笑了笑:“是啊,多幸福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愿意用继母这个词去称呼我妈,因为大众的认知里,继母好像都对应的是恶毒,但是我不是安徒生童话里的白雪公主,我妈也不是狠毒的王后,不是所有的后妈都会虐待孩子的。”
郑旻赞同地点头。
“我亲生父母在我六岁的时候离婚,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再婚,再婚的对象是头婚的我妈,那时候我爸也没什么钱,还要带个我,一看就不是良配,我妈也不计较,骨子里就带着东北人的豪爽,俩人连婚礼也没办,九块九到民政局领证盖戳儿,我爸后来一想都觉得自己简直赚翻了。”
“你妈妈对你很好是吗?”康永潜轻声问。
“对啊,但是我一开始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又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阿姨,她要跟我们一起生活,我很排斥,毕竟不知道父母离婚的原因,再组的家庭再好也不如以前的,一直到高中,我叫她都是‘阿姨’,而且跟她吵过无数次架,也不知道她背着我哭了几回,现在想起来,都想回到那时候给自己俩巴掌。”唐臣往椅背上一靠,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是真的鼻酸,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确实是上高中之前他永远都在惹宁苏生气,宁苏也自知是个继母,对于他的所有无理取闹都照单全收,只在背后默默伤心。
然而人的成长往往都是一瞬间,或许什么事也没发生,但他就是长大了。
“这么多年照顾我,她也就是想让我真心认可他而已,大一开学之前,他们送我到上海,临走时我叫了她一声‘妈’,直接哭到差点背过气去。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一个称呼而已,叫了就叫了,只要能让她开心,又不会少二两r_ou_。”
“天哪……”郑旻眼睛有点红,背过身去揉了揉,这才吸了吸鼻子转回来:“真的,有这样一个母亲真心待你,幸福死啦。”
卿橙抽了张纸递给两个人,容与又从口袋掏了颗糖给他塞手里。
唐臣低头,虽是笑着声音却闷闷的:“你这糖,连个商标也没有,想吃都不知道去哪买。”
容与失笑道:“别的地儿没有,想吃就找我吧。”
“行啊。”
唐臣把糖放进嘴里,嘬了嘬味道,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也没觉得这糖挺甜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糖甜,是人甜~~
第17章 17
饭后三个年轻人洗了碗收拾了桌子,然后把东西都搬回小院子里去 。
夏天快到了,天也黑得晚,连海风都是暖洋洋的,几人吃了饭才不到六点,唐臣和容与商量着和卿橙一起去海边转一圈当消食。
卿橙看起来挺喜欢海的,蹲在沙滩上捡贝壳,还偶遇一只海星,惊喜地捡起来就给俩人献宝似的道:“海星诶!”
那海星窸窸窣窣地攀上他的手,卿橙怎么扒都扒不下来:“它好黏啊!”
容与笑了笑:“放回去吧,一会儿干死了。”
卿橙点点头,亲手把它送到海里面去了。
现在是退潮的时间,海风也挺利索,带着大海独有的鲜咸,刮得海浪一波又一波。
唐臣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有脚上穿的一双鞋,怕s-hi了明天不好走,索性脱了拿在手上,赤着脚踩在沙滩上。
“挺舒服的。”唐臣感受了一下脚下细腻的沙子,说道。
容与自己嘀咕了一句:“是么?”然后把鞋也脱了。
卿橙有样学样,自然也是脱了,结果嫌脚底痒,没走几步就坐下又穿了回去。
容与看着好笑:“你这么怕痒啊?”
卿橙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儿,但是沙子太细了,踩一脚就感觉它们在地下流动,真的挺痒的。”
“你多大了?”容与也不走了,挑了块儿不s-hi的地方坐下,还要拉着唐臣一块儿。
“二十二。”卿橙道:“六月才正式毕业呢。”
“你看着就特别小。”容与笑笑。
唐臣不擅长与人寒暄,自然是c-h-a不上话,无言地抓着沙子,百无聊赖。
其实他一直以为他和容与关系挺好的,可是今天才反应过来,也许并不是他想的这样,毕竟容与的性格和情商在这儿摆着,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所以任何一个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会跟他关系挺好的吧?
容与和卿橙聊得正酣,唐臣突然起身往不远处的礁石上去了,鞋还留在这边。
卿橙和容与都看着他的背影,表情不一。
容与知道他今天才说了家里的事儿,恐怕心情还没转圜过来,想着让他静一静也好,谁知卿橙也站了起来:“哥,你们冷不冷?我去拿外套吧?”
容与还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跟他道了谢。
这小孩儿还挺懂事儿的,容与对他挺有好感。
卿橙这也走了,容与总也不能一个人傻乎乎跟这儿坐着,遂起身拍了拍裤子找唐臣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风飒飒,虽然是强劲了点,到底没多冷。
唐臣一个人披着月色站在巨大的礁石上,不知道是在欣赏夜景还是在愣神儿。
容与三两步爬上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调笑道:“忧郁小生演的挺好。”
唐臣睨了他一眼:“我走的是酷帅路线。”
容与笑了,给他递了鞋过去:“穿上再说,不嫌凉啊。”
看着唐臣把鞋穿上,然后跟他一块儿站在石头上,别说,站的高望的远,在这儿看海跟在沙滩上看海是不一样的,古人诚不欺我,遥遥望去海天一线,一望无际,广阔无垠。
“怎么了?”
俩人相顾无言地站了一会儿,容与略微侧头,开口问他。
唐臣沉默着。
俩人早就摘了麦,工作人员也都站在远处拍,不怕听到什么。
“没什么,这次这事儿闹成这样,其实我也有责任,当时没跟我妈讲清楚。”
“亲生的?”
唐臣被逗笑了:“啊。”
容与不说话了,对于唐臣的这种私事,他没理由过问。
“他们离婚之后我妈就跟一个富商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j-i,ng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总是特别偏激,我想给她找个医生看看。”唐臣蹙眉。
容与点点头:“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其实我还上学的时候,见她的频率很少,一年也就两三次的样子,现在就更少了,说到底除了那么点血缘关系我俩早就跟陌生人也差不离,每次她跟我发疯我都烦的不行,压根儿不想管。”
“但是你不管就没人管了。”
唐臣苦笑:“是啊。”
容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道:“我有个朋友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有需要的话介绍给你认识。”
“谢了与哥。”
次日唐臣起来的时候,容与已经赶回剧组了,只给他留了一小袋芒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