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时间,唐臣和曾楚就在休息室里待着,唐臣随手翻了翻剧本,再看一眼下午的戏,剥了颗糖塞进嘴里。
曾楚看着他苦笑了一下:“容与就给你吃这糖,我问他要都不给我。”
唐臣咬着糖就笑了。
下午要拍一场唐臣的卿橙的对手戏。
刘文青还在上大学,平时跟他就不太和气,虽然是兄弟,在刘文禹眼里却没什么特殊,刘文禹正在创业期间,正是缺钱的时候,他的朋友却无意中看到刘文青出入高档会所,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刘文禹有些气愤,但也没有直接找他对峙,而是默默跟了他一段路,才发现朋友所说的确属实,又失望又生气地回家等弟弟回来。
卿橙本来就小,长得也嫩,看上去就像个未成年,衣服穿得再青春活泼一点,去演中学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之前搭过戏的原因,唐臣知道卿橙还是有点底子的,即便缺少经验,但足够聪明,导演一点就通,演戏也挺有灵气,比那些靠脸的小鲜r_ou_不知道强多少倍。
导演喊了卡之后,唐臣坐在沙发上敛眉沉思。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唐臣给人的感觉是难以接近的,所以看上去就有一股威慑力在里面。
卿橙背着包从外面回来,看见他还有些惊讶,毕竟这个哥哥说他要创业整天不着家,他也很难见到。
“哥,你怎么回来了?”卿橙换了鞋脱了外套问道。
唐臣站起来,看见自家的弟弟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质问吧,他觉得那是刘文青的自由,不问吧他又不自在。
“额,那个,今天收工早,你吃饭没?”唐臣问道:“我给你做还是出去吃?”
卿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都一点了我能没吃过吗?我回来换身衣服,下午还要回学校的。”
唐臣跟着他回了房,蹙眉问道:“在哪吃的?”
卿橙顿了顿,含糊其辞:“外面。”
“华宴水会吗?”唐臣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几乎可以算是质问了。
卿橙倏地回头看他,声音都大了不少:“你知道?你看见了?”
唐臣进去,拉开椅子坐下,表情不太好,但还是跟他好好交谈着:“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现在还不挣钱,怎么经常出入那种地方?”
卿橙愣了愣,突然冷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要拿你创业说事儿。”说罢他低了低头,无奈道:“哥,你觉得我去华宴水会是去消费的?你这么想我的?”
唐臣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误会大发了,脸色有些尴尬:“那,那你去……”
“以后,我的生活费你可以不用给我了,你现在不是最需要钱么?”
唐臣看着他张了张嘴,眼眶也有点红,捏着拳头又无从表达。
卿橙从书包里掏出一身工作服给他看了看:“我托朋友的关系,在那儿当服务生的,一个月不少工资,我都是课余时候去,自己掏生活费还是够的,我知道你辛苦,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文青……”唐臣抿着嘴唇站起来,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跟自己不太亲,又特立独行的弟弟,头一次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在他缺钱的时候没有过,在他天天吃盒饭的时候也没有过,独独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将来如果没有成就,他首先愧对于家人,愧对这个还在上学却想方设法接济自己的弟弟。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是保证吗?保证可以创业成功,这话他不敢说。
还是说谢谢吗?那两个字太轻了,他都不好意思。
最后,唐臣只是把弟弟揽进了怀里,死死抱住了。
这一条拍了两遍就过了,换个机位继续,中间补妆时,唐臣看到曾楚站在场景外的门口,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明显是压着火的,他蹙了蹙眉,心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唐老师别皱眉,补完会卡粉的。”化妆师小声提醒道。
唐臣挑了挑眉,展开了。
戏不长,过得也快,这个场景一个小时就搞定了,唐臣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曾楚就等着他呢,冲他招了招手。
唐臣回头看了正在跟演员讲戏的导演一眼,卿橙立马会意,小声道:“你去吧哥,导演有话我听着回来告诉你。”
唐臣拍拍他的肩:“谢了。”
曾楚脸色不好,把他一路带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害怕别人听到。
“是这样,我刚刚接到消息,你……妈妈,两个妈妈,大庭广众的发生了点儿冲突……”
唐臣的眼皮儿突地一跳:“什么冲突。”
曾楚翻手机,给他点开一个视频:“这是在场的一个路人拍的,他不知道那是你家人,所以刚刚放到微博上去,要不了多久肯定会发酵出来,你跟父母吃饭不是被偷拍过吗,我已经让人把它压下来了,暂时没有什么风险。”
唐臣一只耳朵听曾楚说话,眼睛盯在屏幕上看,虽然拍的不是很清晰,声音也很嘈杂,唐臣还是能认出来里面的主角,确实是宁苏和邓华。
拍视频的人应该是看到这边起了冲突才开始拿手机拍摄的,画面上的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他在屏幕外都能听到邓华歇斯底里的尖叫,“小三”“贱货”之类的侮辱性词汇不断冒出。
唐臣看了几秒钟,脸就已经完全沉下来了,宁苏向来不算是好惹的,平时只是对唐臣和唐海其比较温柔而已,有人打她她自然不可能不还手,唐臣看见她扇了邓华好几个耳光。
关了视频,唐臣一言不发。
曾楚适时道:“是这样,这件事我也不c-h-a手,你先跟家人沟通好吧,看看两个阿姨有什么冲突,能解决最好。”
唐臣点点头,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谢了楚姐,麻烦你了。”
曾楚拍拍他的肩,然后走了。
唐臣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他想不到有一天,她们两个人之间会变成这样,明明以前生活在一个城市,也不见出什么状况,怎么这一次……
他靠在墙上缓了缓神儿,先给宁苏打了个电话。
曾楚回了片场,导演和编剧正在讨论后面的一场戏要不要改一下,看起来编剧像在极力说服导演。
她过去换了张笑脸,跟导演和编剧都握了手,道:“导演,我来是跟您商量个事儿,我们唐臣出了点状况,身体不舒服,您看接下来的戏是不是先启动b组拍些没有唐臣的戏呢?如果唐臣状态不好影响拍摄,也耽误进度嘛。”
导演虽然在这一行里也小有名气,但对曾楚还是很客气的,况且他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哪有他说不的权力呢,只能笑着点头答应:“好的啊,唐臣不舒服就先回屋歇着吧,明天再拍一样的,你得照顾好他,大冬天的就容易生病。”
曾楚笑着应了。
第40章 40
听说曾楚给自己请了假,唐臣打完电话就准备回房间,蒋韬跟在他后面,有些欲言又止。
唐臣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就说,一大老爷们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蒋韬一滞,指着门道:“我就跟你说一声,房间有惊喜。”
唐臣嗤笑一声,能有什么惊喜,他明儿生日,八成是蒋韬偷偷摸摸买了块儿蛋糕或者新奇的小玩意儿吧。
但他尽管可以猜出来,依旧觉得心里挺暖的,在自己的生日能收到一大波祝福和礼物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记不记得他生日。
唐臣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准备拿房卡开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谢了啊,一块儿进来吧?”
蒋韬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回房间,你好好待着,早点休息啊。”
唐臣推开房门,却还是扭着头看着跑走的蒋韬,莫名其妙地低骂了一句“什么毛病啊”。
然后他一回头就愣住了。
毕竟蒋韬没跟他说惊喜是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他刚刚就在想的人啊!
容与正坐在他床脚翻他搁在床头柜上的杂志,听见声响抬头看他,见对方呆呆楞楞一看就没回过神儿来的样子笑了笑:“怎么着,一个月不见不认识了啊?”
唐臣脑子当机似的,慢吞吞地关了门,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眼神还有些游离,却挡不住慢慢要红起来的眼眶。
容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杂志放好起身,朝他张开怀抱:“行了别傻站了,过来吧。”
唐臣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来,几乎是撞进容与怀里的,他低着头,把脸埋在容与颈窝里,然后抬手把人的腰搂紧了。
抱容与跟抱卿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一个是拍戏原因,一个是他自己的心里原因,下午要抱卿橙,只是一个任务。但现在活的,带着温度的容与就在面前,他忍不住,就想从他身上获得安全感。
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唐臣烦躁,失望,伤心,愧疚,在容与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都在自己消化,这或许是个值得称赞的习惯,但他委屈。
容与对他而言,是外姓人,也是自己人,看见他思入肺腑,念入骨髓的人,他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他不需要在容与面前伪装强大,在容与这里他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极力想释放自己委屈的孩子。
容与没听见他哭,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和脖子s-hi了,带着温度的液体,隐隐有些发烫。
他抬了抬胳膊,温暖干燥的手掌在唐臣后颈上一下一下捏着,没用力,像在安慰他似的。
马上入冬,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一种直达心脏,又传遍四肢百骸的暖意。
过了好久,唐臣闷闷的声音才传来:“与哥,我可能需要你那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容与应了一声,低声道:“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唐臣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撒娇似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容与无奈的心想,这狗崽子把眼泪全擦他衣服上了。
唐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后知后觉地问他道:“你怎么来了?”
容与拨了一把他额前的头发,失笑道:“明天某人生日,我送礼物来了,顺便说几句话。”
其实早上曾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已经到机场了,路上用了四个多小时,也才来二十多分钟而已。
唐臣跟他离得极近,即便头抬起来了,也不想撒手:“礼物是你么?”
容与叹了口气,在他后颈上用力捏了一把,想推开他去拿自己给他的礼物。
唐臣却偏不松开他,容与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么大劲儿。
“干什么?”
唐臣撇了撇嘴,复又把脸埋到容与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