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逆臣后代在金派居然能官至军师,肯定有人向着他,愿意提拔他。而他对提拔他的人难免心怀感激。”
徐泽庆思索片刻,“虽说有这种可能,但我还是相信俞应栊他有分寸。”
李今和杨毅沉两人c-h-a着手臂站在不远处房檐下,盯着樊擎和徐泽庆。
徐泽庆去前院找俞应栊却不见得人,等到中午才等到俞应栊带着一个粗犷大汉过来。他向来知道金派人形象硬朗,于是站起身就迎上去,笑道,“这位便是金将军吧,早听英名,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金士宇憨憨一笑,“那多谢赞誉了。您是樊擎”
徐泽庆连忙笑着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主公的军师,这位才是我们主公。”徐天泽侧过身子,金士宇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前厅里走出一俊俏冷厉的男子,相貌甚至生的比他的俞应栊还俏还刺,那人后面还跟着两位黑衣男子。
“见过樊主公。”
“行礼便免了,快请进来吧。”其实金士宇那样也并不算真的行礼,腰挂得高高的,只是双手叠放在脖子前方做个样子。
几人进屋入座,樊擎转身之际见徐天泽冲他使眼色,他便知道意思了。
入座完毕,樊擎坐在正中的上位,两侧立着李今和杨毅沉。徐泽庆和金士宇则对面靠近樊擎坐着,俞应栊则坐在金士宇的旁边。
此时,徐泽庆开口道,“金将军,三派之中属金山派武力值最强,并且人又最重情义,可却只能蜗居在这等僻壤之地,岂不屈才!但若是您此番愿与我们主公共谋大业,成就之时我们定保金山派翻身。”
金士宇只是憨憨一笑,“那是,那是,如今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来商议生辰宴会之事。这事,虽说起来容易,但也要细细图之。往年我向来不过生辰,今年过了,自然得找个好由头。在狄国,有二三而立的说法,今年正是我第二十三个生辰,以此来作宴会邀请,他们应当不会不给面子。”
俞应栊听了这话,微微思索了会儿,说道,“这的确是个好由头,不过我觉得我们还需提前造势,以防到时候显得太突兀。现在,将军府便可从金山派放风出去,说金将军今年准备在大赛后举办寿宴,要招罗天下最好的厨子。”
“但是我们如此声势,引来狄国国君,这又不好办事了。”徐泽庆说道。
“徐军师,既是我生辰为由,凭借我的身份,我绝不可能只请来他们二人,不请大王。更何况每年三派大赛大王是必然到场的。”
“除非他自愿不来。”俞应栊脱口而出。
“自愿不来”徐泽庆锁眉,“狄国国君可有什么嗜好”
“前些日子,大王刚立了新妃子,对其甚是宠爱。”金士宇说道。
“这个妃子是谁你们与她可有交情宫里有没有人能帮衬着。”徐天泽一连发三问。
“说了是新立的妃子,我们如何有交情!”金士宇有点看不惯徐天泽的脑回路。
俞应栊看向金士宇,金士宇立马像犯了错的孩子,乖乖低头。俞应栊又看向徐泽庆说道,“这个妃子是从王城辖区的丁家庄征上来的,原名丁湘湘。我想,若是从她丁家庄的亲人下手,此事或有突破之法。”
俞应栊话语未着地,樊擎抢过话来,“你是说丁家庄的丁湘湘”
“主公可是认识她”俞应栊问。
“从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丁湘湘是个樊人,而且她不过是个村野丫头,狄国国君为何偏立她为妃呢”
“主公,您觉得丁湘湘这个人如何”徐天泽问道。
“只是见过一面,我不敢说什么,不过,看起来温和善良。”
“主公,男人在美貌面前向来没什么理智可言。我觉得您可书信一封让我们的人试探一下,若是可靠,再将我们的计划告知与她,让她帮我们在那天绊住大王。”俞应栊接上樊擎的上个问题。
“莫急,若你们说的丁湘湘不是同一个人呢,岂不泄露了机密”徐泽庆隐隐觉得此事不太靠谱。
“将军府有宫里线人传回来的画像,一看便知是不是。”俞应栊说着就起身,“我现在即可去取来”。
“嗯,现在就取来,我也去,我怕你找不到钥匙。”金士宇紧跟着站起来,看着俞应栊,巴不得下一秒就冲出屋去。
徐泽庆一怔,迟疑了片刻,“也好,你们这就赶快去取来吧。”
两人作告退状,出了门。快到大门时,金士宇终于憋不住,“你看看那个什么徐军师,话里有话的,我人都来了,自然是来谈事的,还绕来绕去。”
俞应栊紧跟在身后,“这话以后可得小心说,如今我们已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金士宇一个急转身,堵住了俞应栊,“这话我可没说过,我只与你一人是在一根绳上,和他们可不是。”
“可我的绳子,”
“我不管。”金士宇不等俞应栊把话说完,拉住他的手腕就往门外冲,一直拉着他上了门外等着的马车。
屋内,樊擎和徐泽庆坐在堂上。徐泽庆还有点懵懵的,“主公,如今看来,我只怕是真低估他们的关系了。”
“我倒羡慕他们,彼此信任。”樊擎心中暗自忖度。
“主公,事到如今,你怎么看”徐泽庆见樊擎端坐在那好似走神的样子。
樊擎一下子被拉回现实,“既已走到这一步,也无回头的道理了。既已用人,便要信人。徐军师,你说呢?”
“主公说的是,是我过分紧张了。不过,后来我转念一想,不论狄国国君来或不来,我们都得靠着金士宇单独留下另外二位。”
“的确如此,到时候看金士宇随机应变吧,让他找个借口。”
徐泽庆一听随机应变四字,眉头皱了起来,“主公,既是必要成就的事,那就不能仅仅靠着旁人随机应变。若是实在留不住,我们就让李今和杨毅沉在他们回去的路上绑了他们过来。”
李今一听这话,嘴角一笑,“终于到我们上场了吗?”
“那两位将帅此番是去参赛的,自然带去众多兵士,让他们去绑,岂不有去无回”樊擎坚定的眼神盯住徐泽庆。
“主公莫要小瞧了我们二人,我们这么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李今抢着接话,一边对着杨毅沉挤眉弄眼。
杨毅沉接过讯号,敷衍了一句,“嗯。”
徐泽庆看着李今和杨毅沉笑出声来,“主公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硬碰硬。”
金士宇和俞应栊二人很快到了将军府。俞应栊跟着金士宇进了他的屋子。
“还是在自己家爽快!”金士宇从梳妆台边上一个破花瓶里掏出一把钥匙。
“以前不是不上锁的吗?”
金士宇看着俞应栊嘿嘿一笑,径直走去衣柜前蹲下,衣柜最下面一层果然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锁。金士宇蹲在那儿开锁,开锁声哗啦啦地好听。
俞应栊跟过去,也蹲下,只见橱柜打开,里面都是卷起来的画幅。金士宇头伸进去小心地翻着,翻到一个标签写着丁妃,然后把它拿了出来。
“这就是了!”
俞应栊的眼睛还盯着橱柜,他伸手指着一堆没有标签的画幅,“这些是什么,上次我看的时候还不在的。”
“你可是要看”金士宇嬉皮笑脸地凑到俞应栊面前。
“嗯。”
金士宇把丁妃那副画放在地上一旁,然后抱过一幅没有标签的画轴向床边走去,“过来。”
俞应栊跟过去,他看着金士宇小心地展开画幅,画幅一开,俞应栊的心不受控地惊了一下。他弯下身子,指尖轻轻抚过那副水墨画卷,画卷上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和金士宇二人共同骑马的画面。
“上次不是带你去昆山脚下去看油菜花嘛,我让府上的画师偷偷跟着了,我让他们多画画你,没想到这把我也画上了。”金士宇身体支在床上傻笑。
“画的很好,好极了。”俞应栊纤细的手指在画卷上方颤抖,声音微许得哽咽,“所以,你才用锁锁上是吗?”
“可不是嘛,里面还有一堆呢,要是被偷了,可要我的命了。”
一滴泪滴到画卷上,晕染开来。
金士宇看在眼里,他挪了挪自己,钻了个空子,挪到俞应栊身体正下方,他伸出两只手捧住俞应栊的脸庞替他擦泪,“怎么还哭了呢,早知道不给你看了。”
俞应栊眼睫带泪羞涩一笑,“眼睛进沙了。”
“要不我给你吹吹。”
俞应栊微微一笑,“不用。”他转过身,在房子里走了两步,偷偷用袖子擦泪。
金士宇卧在床沿,静静看着他。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将军,”
一听,传话的是金府的老管家,“什么事”
“大小姐派人捎话来了,说,小少爷生下了,让将军无论如何都要抽个时间过去看看。”老管家把无论如何四个字说得很重。
“好,我知道了。”
老管家听了这话,想说些什么又停住了。
金士宇这些年并非未有耳闻,她那被父亲赶出金家的姐姐在夫家过得并不好。只是,金家的大小姐在金士宇极小的时候就被赶了出去,所以他与这个姐姐倒不是很亲。前年,父亲亡故,那个姐姐回来探望了一次,此后不知是不是看父亲不在了,倒主动与金士宇亲近起来。
“你打算过去吗?”俞应栊自小和金士宇一起长大,自也知道他与他那姐姐不亲近。
“看情况吧,要是大赛顺利,结束后我就去看看她。”
“嗯。”
金士宇和俞应栊带着丁湘湘的画像去俞府给樊擎看,樊擎一看果真是当初那个丁家庄的小女子,虽说是妆容j-i,ng致了,但五官模样未变。
确认了丁湘湘后,樊擎在徐泽庆的授意下写了两封书信交与了俞应栊,一封以作试探,二封才告知计划。
第8章
不知道是否是从前在洞里待的太久的缘故,如今到中原来,樊擎倒觉得气温有些冷。
白天和金士宇他们周旋,深感复国之路不易行。夜的深把空气逼出了凉意,樊擎向上拉了被角,两只手枕在脖颈下方。他的脑子在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在思量,徐泽庆是如何与金士宇打交道的。徐泽庆、俞应栊乃至金士宇,每个人的谈吐都有不一样的味道和智慧,而这些东西如今在他身上并未体现出来,他还并不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立足自己的位置。毕竟,他从前有十年的时间都是深居在一个洞里,极少与旁人接触。他又想起,当时他初次踏入中原之时所受的屈辱,那些都是他的经历,起码现在,他会对这个世界警惕很多。以前,他被钟离木川呵护,现在,又受徐泽庆的羽翼遮蔽,他知道自己还很弱,但他暗自决心,有一天一定要靠自己立足。
为防旁人怀疑,樊擎和徐泽庆几人决定先行去往都留城,而不是跟着金士宇的大部队。两边人约定在都留城的凤天阁再会,金士宇的生辰宴会就是定在凤天阁举办。
樊擎再次来到都留城时居然有种不舒服甚至是犯恶的熟悉感,当他和徐泽庆他们逛了两条街道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这都留城就是当初他被拐骗的地方。
几人对这都留城皆不熟悉,眼见夜色渐黑,夜市上人山人海热闹起来。
“主公,不如我们先找个客店住下,明日再打听凤天阁的下落。”徐泽庆眼看人多混乱起来。
樊擎转身,“也好。”
徐泽庆一行人纷纷转身去,准备往回找刚路过的客店。
樊擎正准备跟上去,忽地被人按住肩膀,往回拉。他诧异地转过头,未及惊叫,却发现这人是他认识的,也算半个恩人。
“季奴!我没认错吧,你怎地在这儿出现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难见你了。”说话之人面化浓妆,腰身修长绰约,眼角尤其魅惑,边说话边在那甩着红紫的长袖。
樊擎顿了会儿,“是我,我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当日之恩,日后必报。”樊擎拱起手来。
那人袖子遮住嘴笑道,“当日,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发的善心,不过,日后若有用的上你的地方,我自然也不会客气的。”
“嗯。”
“那你这会儿怎么又回来了,当初可是拼了自己半条命才逃出去呢。不会是,外面不好谋生,又想回去了!”来人说话透着点魅惑的y-in气。
“不是,我是听说这几日都留城有一年一度的派别大赛,过来凑个热闹。”
“凑个热闹”那人被人群挤撞着身子朝前跌了一下。“我记着你从前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啊。”
“那是从前,我哪有心思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