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淇，在美国你可不是这样的。康纳医生说你学东西都很认真。”
那是因为想要你早点接我回来呀。华淇在心里说。
“哥……”小孩还想继续撒娇，办公室的门响了。
“华总。”是裴决的声音，华语儒的秘书兼好友。
华淇一听到这声音就一脸菜色，满脸不情愿。偏偏哥哥还说：“进来吧。”
门推开，进来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清瘦，脸部的轮廓甚是硬朗，确是裴决了。
“华总，华西的商贸协定谈判部已经和对方商谈好了。”
裴决走近，瞥了华淇一眼，把一份文件递给华语儒：“这是最终的合同。”
华语儒接过来，用了几分钟，在几个关键地方看了看，确定没问题，签上自己的大名，递给裴决。
两人又商谈了一些其他的内容，华淇无聊地在旁边听着，也听不懂，又偷偷看向桌面上的文件，盯了半天，才认出“商标代理经销许可合同”几个字，还待往下认，裴秘书已经把合同抽走了。
华淇一口气闷在喉咙里，桌子底下的手开始在华语儒腿上呵痒，心里叫着，快把这人赶走，快点。
华语儒对弟弟的任性举动颇为无奈，一只手捞住华淇的腰，把他搂过来背靠着自己，手脚动弹不得。
“好吧，大致就是这样，具体的细节开会时候再商谈。”
闻言，裴决鞠躬告退：“那我去准备开会材料了。”
华淇脸上的喜色冒得太明显，还冲裴决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结果裴决临出门前，脚步一顿，恭敬的态度一转，语气戏谑亲昵地留了一句:
“小少爷真是越来越皮了。”
华淇那口气没舒出来，反而气闹了个脸红:“哥哥，他……他什么意思？”
“好了，”华语儒忍住笑意，一个脑崩轻弹在华淇头上：“你也适可而止一点，裴决他私下是哥哥的朋友，别太过份。”
华淇嘟起嘴唇，想起几年前自己因为裴决被哥哥责备的事。
那一次爸爸妈妈都不在，华语儒本来说好的六一节陪他去游乐场的，结果中途被裴决截了胡。
以一份紧急文件为由，就关在书房里，和华语儒商讨了一个下午。
华淇一直守在外面，越守越伤心，越守越气愤。
最后看到裴决挂在门廊上的衣服，就心生一计，泄愤似的在上面剪了一个洞。
结果等到裴决出来，华淇等着看好戏的脸渐渐变得惊疑。
——对方穿走的不是那件衣服！
那么那件衣服是谁的？？！
华淇心里闪过几个人选，心顿时变得瓦凉瓦凉的。
华语儒的衣服他凭气味就能认出来，那么这件衣服只能是……父亲的了……
送走了裴决，华语儒本来心有歉疚地陪他吃饭。看他脸色发白，就问了一句。
——
“哈哈哈哈哈……”
理清了事端，华语儒乐得不顾形象地拍桌子笑。
自己这个弟弟呀……怎么老是能戳中他的笑点呢。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吧。”乐完之后他还是一本正经的说。
哥哥很少这么严肃的对自己。华淇委屈得都要哭了。心里把裴决骂了千遍万变。
都是因为你，哥哥才这么对我。
——在华语儒心中裴决比自己重要多了。
认定了这个答案以后，华淇眼睛红了一圈，偏偏还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拨拉着号码，把电话给华显杰打过去，边哽咽边为剪坏他衣服的事情道了歉。
华显杰倒是没说什么，他虽然一向严肃正经，但对待孩子的心肠却是软的，反倒还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华淇和华显杰从小不亲。
一个是因为华显杰工作繁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还有就是华显杰身上那种威严沉稳的气势让华淇畏惧。
有华显杰在的时候，华淇从来都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像今天这样子亲自打电话……百分百都是被逼的。
华淇恨死裴决了……
……这事儿几年都别想过去！
第3章 你乖乖的，我出去一趟
杜泽办事还靠谱的，周六的时候他说的那个学生就来华宅报道了。
女生剪着齐耳短发，个头娇小，性子温和也爽利，一进来就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岳聆，是杜老师介绍的。
如果不是早知道岳聆家里不富裕，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需要自己打工做家教才能挣够学费的人。
华宅经过几代华家人的积淀，不说富丽堂皇，低调的奢华也是有的，进门处的大理石喷泉，宽敞的后院和游泳池，漂亮的花房，客厅连廊里挂着名家的收藏级画作，家具装潢都是中世纪复古风。
可是岳聆进来就完全没有一般人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让人一眼就欣赏和喜爱。
华淇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岳聆成了华淇新的家教老师。
华语儒很关心弟弟的学习进度，每天课快上完的时候都会进来和岳聆聊一聊华淇的学习情况，如果快到晚饭点，也顺便留人下来吃个晚饭。
华语儒是个面面俱到待人有礼的，岳聆也开朗善言谈，华淇虽然内敛，可面对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放得开。因此饭桌上常常言笑晏晏，主宾尽欢。
“语儒哥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
有一次聊到欢畅处，岳聆眨眨眼，颇为神秘地说。
“嗯？”
“我高中也是在z中上的！从我进了z中开始，耳边就都是你的传奇！”
一直埋头吃饭的华淇抬起头来，眼睛亮了亮。
他一直知道华语儒从小到大无论学习和为人处事都是最好的尖子和模范，却从来没有从华语儒同学的角度听过他的事情。
“这么巧？？”华语儒笑了笑。
哥哥反应这么平淡，要看话题就要被岔开了，华淇连忙追问：“怎么个传奇法？”
华语儒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岳聆就转过头来，一副终于找到知己的表情：
“你哥在高中的时候就一手创办了如今的华夏优品，——哦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但他忙业务的同时，高考还以683的总分考进s大，‘华语儒’三个字已经登上了z中学生心中的神位，考前必拜好不好？”
这个华淇确实不知道，虽然不知道683考进s大是什么概念，不过总之很厉害就对了。
顿时一双敬仰濡慕的小眼神向他投去。
华语儒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不动声色的表情，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岳聆继续说道：“……每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们学校孔夫子塑像都没人拜，全都在寝室贴一张照片拜他。”
华淇被岳聆手舞足蹈配合演说的样子逗得呵呵笑起来，想象着那一群学生都在拜他哥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生动。
“照片？”华语儒疑道。
“对呀，就你高中拍的毕业照，不知道谁从网上搞到的，就在学生里流传了起来。”
就那张蓝色背景布，穿黑衣，留板寸头，打光都没有拍得巨黑巨丑的照片？
华语儒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嘴角抽了抽，在心底里无声叹息。
“听你的话，不会你也拜过吧？”
岳聆少见的扭捏了一下，才慢慢说：“不止拜过，我的照片还是独一份，从学长前辈们那边要到的一张生活照，一直偷偷收着，没敢给同学看过，怕他们要走，哈哈。”
“......”华语儒默。
突然不敢直视这姑娘……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戴一幅眼镜看着很有斯文气质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过来。
“杜老师！我们正在说语儒哥高中时候的传奇呢！你也来听听。”岳聆看见来人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哈哈，他的事我还用听吗？早八百年我们就认识了。”
“哦，我想起来了，杜老师你好像还比语儒哥大一届？”
杜泽走过来，拉开一个餐椅在华淇旁边坐下，想摸摸他的头被小家伙嫌弃地躲开了。他也不在意，只说到：“对呀，我高二转过来的时候这家伙就在学校里很有名了。”
“怎么个有名法？”岳聆听得眉眼放光。
杜泽一顿，随即一脸坏笑转向华语儒：“说起来，语儒，岳聆还是你的头号小迷妹呢，当年她要你的照片都要到我们这来了，后来还花了五十块钱从江杉那拿的。”
“杜老师！”岳聆大窘，“儒哥他早就知道了。”
“是么？我可不知道你还花了钱买呀。”华语儒调笑道。
“淇淇，我们走，不听他们瞎吹了。”岳聆拉上华淇，想要逃之夭夭。
可华淇没买账，闪身躲到华语儒身子后面，朝岳聆吐了吐舌头：“岳老师害羞了，哈哈。”
……
岳聆今天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不太好，晚饭过后本来还有一段辅导时间，华语儒叫住岳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岳聆脸色犹豫了一下。
“是家里的事？”华语儒又问。
“是。”岳聆说道，“我爸他……在外面务工受伤了，被抬回了村里。他那工厂的老板不认账，不肯赔钱，现在两边闹起来了，我爸的伤拖着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