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ek109次航班的乘客吗?”
顾潇潇戴着墨镜,冲进人群之中,红唇妖娆,焦急地询问着。
“是!我们是!”
落难的人群间发出一片欣喜的欢呼声,没想到自己大难不死,还这么快就迎来了救援。
“飞机上有没有一个叫安澜的乘客?她在不在这里?在不在?”
顾潇潇扫视着人群,并未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于是不由得更加焦急了。
“安……安澜?”
他们面面相觑,却觉得名字有些熟悉。
那不是……飞机上那个差点害他们受到牵连,一并丧命的女人吗?
“说啊!老子媳妇儿到底在哪儿?”
蔺一珩眸光灼灼地望着他们,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慌乱与无措极为明显地摆在了脸上。
蔺爷……
飞机上有很多乘客都是微城人,自然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是蔺爷!
所以那个女人……竟是蔺太太!
“我是ek109次航班的乘务长,航班上的人目前只发现两人失踪、一人遇难,其他的都在这里,安全逃生。”
乘务长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浑身是水,刚从海里被互相帮助着拉到岸边,她也不例外。
“请问你们是救援人员吗?”她问道。
然,蔺一珩并未听到乘务长的问话。
他的大脑中一片嗡嗡作响,只在回忆乘务长向他汇报的人员伤亡情况。
两人失踪,一人遇难……
“乘务长,他们好像找那个女人……这是微城蔺爷,那个女人,是蔺太太!”
见乘务长并未明白其中关系,一个乘客好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提醒道。
乘务长恍然。
她抿了抿唇,仿佛有一块白布,在胸腔里将她的一颗心紧紧地包裹起来,堵塞得厉害,因而迟迟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安澜当机立断地决定将驾驶舱和客舱之间的通道锁起来,这些乘客可能根本就不会获得逃生的机会……
以汤姆斯丧心病狂的程度,他恐怕会直接在飞机上,以扫射的方式让所有人在逃生前毙命。
“蔺爷,我很抱歉。”
良久之后,乘务长深深地向蔺一珩鞠了一躬,整整三分钟后才重新挺直了腰板。
蔺一珩的心脏蓦然一疼。
心似乎在那一瞬间寂灭了,在触及这些敏感的消息时,幻化成了一团火,将那连着相思血脉的心脏烧成了灰烬。
“抱歉……是什么意思?”
他嗓音低哑,微微发颤,几乎让人听不清他究竟在表述些什么。
我要在这儿等她,接澜澜回家
“您的太太很伟大,她为了让其他乘客有逃生机会,将自己和暴徒一同锁在了驾驶舱内,放弃了……唯一的逃生通道。”
乘务长垂眸,一字一顿地向蔺一珩叙述了在飞机上发生的全部事情。
虽然事实极为残忍,但她还是该向家属坦白这一切……
驾驶舱内没有单独的门,封闭之后更是没有其他的逃生通道,而且飞机现在已经炸裂坠毁,称之为失踪只是尚不能确定,实际上……恐已没命。
“呵……”
蔺一珩倏然轻笑一声。
没有人能琢磨得透这笑容中究竟是什么意思……更没有人敢猜。
抱歉?
他再也不想听到抱歉这两个字。
三年前,蔺玦百日宴,他由于负重伤未能回家,尔后便听说安家出事的消息。
他发了疯似的赶回来,问起媳妇儿在哪儿时,也只听到所有人跟他说……抱歉。
“蔺爷……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机场还有ann的消息……”
a国派来的救援人员和直升机很快便赶到了这里,海岛上逐渐被清空,受难的乘客们一个一个被接上直升机,送回机场。
唯独蔺一珩和顾潇潇还留在这里。
顾潇潇回眸望了望汪洋的大海,除了海浪之外,平静得可怕。
她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劝蔺一珩的话,连自己不不肯相信半字。
“我……要在这儿等她,接澜澜回家。”
蔺一珩负手而立,遥望着海天相接的那条狭窄的蔚蓝缝隙,眸光坚定而又决绝,眸底却尽是万念俱灰。
他微微仰起下颌,一双深邃的墨眸如同眼前的海域般潋滟着些许浪花,晶莹而又映着乌黑的瞳色,迟迟没有落下。
仿佛体无完肤,仿佛身首异处。
满心的渣滓,一粒一粒地扎进了血液里、骨髓里,尔后被腐蚀了个干净,消融成了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千疮百孔。
“主子,我们走吧。”
冷月跳下了直升机,望着蔺一珩的背影,次觉得这个男人竟是如此单薄。
“你他妈听不懂老子的话吗?”
“老子说了要接媳妇儿回家,她还没出现,老子怎么可能跟你们走?”
蔺一珩蓦然转身,他暴怒地将冷月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眯眸望着他,却难掩眼眶红了一片。
一滴泪水倏然从狭长的眼眶中掉落了出来,砸在地面上溅起些许尘土,润湿了脚下沙子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