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时忌动真气,他很清楚,可是没办法,刚收的徒弟不争气,他再不出手,死的就是楚陶,他不在乎楚陶的生死,不过以目前的处境,楚陶死了,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所以,心念转动间,阿丑选择了救人。
把倒霉的小皇子顺顺利救下,体内真气也被牵动,剧痛传来,阿丑没气力拔剑,便直接摔倒在楚陶身旁。
楚陶胸口受伤,痛得蜷成一团,眼泪汪汪中见杀手冲过来,还以为自己将殒命于此,没想到阿丑一招就摆平了,对他更崇拜了几分,正要道谢,忽见之前被自己刺倒的杀手又摇晃着站了起来,吓得连声大叫:「阿丑,小心!小心!」
阿丑见对方冷剑刺来,情急之下本能地扯住身旁的楚陶,想以他为盾,可惜气力使了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剧痛震泄了,不仅没拽起楚陶,反而被他带倒,那剑锋已到,生死一瞬,他忙侧过身子,肩上硬挨了那剑,跟着将真气强行贯入掌中,厉掌重重击在那人胸前,将他震飞出去。
「阿丑,你怎么样?」楚陶肺腑痛得厉害,不过更担心阿丑的安危,挣扎着爬起来,连声问。
刚才阿丑拼了全力,体内蛰伏的毒气被激发出来,在全身窜流,此刻只觉五脏六腑痛如刀绞,相比之下,那肩头上的剑伤倒不觉怎样了。
见阿丑脸色惨白,肩上鲜血直流,楚陶心下发慌,急忙拿出伤药替他上敷。
「先把止痛药给我。」忍住痛,阿丑道。
「哦。」
楚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忙去取止痛药,慌张中还弄掉了几粒,阿丑随手捡起,送进嘴里。
「那药脏了。」
这时候能止痛便好,还管什么脏不脏的,阿丑吃了药,仰面平躺着,许久,药性作用下,剧痛稍稍缓解下来。
楚陶打亮火摺子,替阿丑把肩上的伤口包扎好,好半天不见他出声,心里有些怕,嗫嚅道:「刚才……谢谢你……」
没听懂,阿丑睁开眼看楚陶,烛光下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自己的还要白,嘴唇因为惊吓轻轻打着颤,显然对刚才那场搏击还心有余悸。
「从来没人像你这样,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都是我的错,不仅使不好你教的剑术,还连累你为我受伤……」楚陶垂头丧气道。
刚才杀手进攻太快,楚陶根本没看清他的目标是谁,所以当看到阿丑挡在自己身前中剑后,很自然就认为他是在救护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动是难以言表的,究竟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舍命相助,这么一想,喉间哽咽,差点儿哭出来。
阿丑已经不知道该说何是好了。
也许,笨到楚陶这种程度也是种幸福吧,至少他看不到人性的阴暗卑劣。
「阿丑,我也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很郑重的话语,让阿丑知道此刻楚陶的决心有多坚定,难得的,他心中浮起一丝愧疚,抬手触触楚陶的脸颊,很凉,紧咬着下唇,想哭又强自忍住的那份倔强,让他看着心动。
「你刚才已经做得很好了。」
虽然笨蛋到把自己教的招式用得一塌糊涂,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出于愧疚,阿丑难得地柔声安慰他。
「是吗?」被赞扬,楚陶笑了,靠着阿丑躺下来,幽幽叹道:「如果我不这么任性的跑出来就好了,给了皇叔可趁之机。」
「别责怪自己,这不关你的事。」阿丑随口道。
安慰人又不用花钱,他当然不会吝啬。虽然还猜不出幕后主使是谁,但他肯定这件事跟楚玄无关,楚玄真有心杀楚陶的话,不会等到今天。
「杀手一拨拨的来,看来皇叔是铁了心要除掉我了,我们得赶快离开……你的身子能赶路吗?」
「没事。」慢行无妨,只要不牵动真气,就算辛苦些,也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肩头有些发热,是楚陶靠近传来的体温,他似乎不太舒服,不时发出低低的咳嗽声,经过一场激烈厮杀的夜带有一种死亡的空静,让咳嗽声显得愈发刺耳,心似乎也被那轻轻淡淡的声音敲乱了,阿丑忍不住问:「你伤得重吗?」
「胸口有点儿痛。」刚才被杀手踢了一脚,一喘气就觉得抽痛,不过楚陶没在意,回头吃两粒伤药应该就没事了。
阿丑体内剧痛尚未完全缓解,也没太多精力在意楚陶,听他说没事,便没再多问,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第六章
被毒痛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阿丑醒来已近晌午,疼痛已消,不过全身十分酸麻,那是自然,如果被一个成年男子整晚当抱枕靠,任谁也会腰酸背痛吧。
楚陶还窝在他怀里大睡,小巧的嘴唇轻轻抿起,像某只受了惊吓的小兽。
经历了这次搏战,小皇子该明白江湖不是想像中那么美好的,这里到处都充满了血腥杀戮,杀人不需要理由,需要的是力量,这些不知道那本该死的江湖札记有没有写?
很可爱的睡相,阿丑忍不住伸手轻轻拧了下楚陶的鼻子,满意的看着他抽抽鼻子,身子动了动,又继续睡,过了好半天,就在阿丑决定叫醒他时,他突然弹了起来,随手摸到地上的剑,大叫:「杀手,杀手在哪里?」
「都死了。」
楚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揉揉眼睛,赫然看到自己脚下一具尸体,大叫着窜到了一边,颤声问:「都、都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