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今天有什么计划么?”
“你不是想出去玩吗?我带你逛伦敦。”
蔚橙听见后,眼睛立马亮了:“我要去贝克街221b,还有国王十字车站!”
柯稚言轻笑一声:“j.k.罗琳知道你是她的脑残粉吗?”
笑归笑,柯稚言还是以最快速度定了游玩路线。两人洗漱完又在餐厅吃过早饭后,就踏上了伦敦一日游。
蔚橙这阵子正迷英剧,《唐顿庄园》、《神探夏洛克》等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整天嚷着要嫁大表哥和卷福,柯稚言只得默默捂脸,心想整个国乒队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于是第一站自然是去了贝克街221b 。
两人乘地铁在贝克街下车,一下车就见墙壁上的砖居然被贴成了经典的福尔摩斯吊烟斗的形状,蔚橙拉着柯稚言去自拍,折腾了近十分钟才拍完。
柯稚言无语:“你能矜持点么?看见这个就两眼发光,那等会去博物馆,你是不是要来个托马斯全旋?”
蔚橙笑眯眯:“稚言你永远都不懂迷妹的心。”
柯稚言:“我只听见旁边人都说‘哦,又是两个福尔摩斯脑残粉’……好丢脸啊!”
蔚橙忽视她的吐槽,拉了她的手就要往出口走,柯稚言赶紧看一下指示牌:“哎你别乱跑,出口在这边!”
到了地铁口看见福尔摩斯的铜像,依旧是经典的戴猎鹿帽、拿烟斗的姿势,柯稚言扶额,又被蔚橙拉住拍了十分钟自拍。
一番折腾后终于到贝克街221b门口,门前有排队的人群,柯稚言算算,她们两个正好可以算在这一批游客中一起进去。
蔚橙早已迫不及待,柯稚言心下也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
她和蔚橙不一样,她小时候看的是《福尔摩斯》原著,从前也来过这里朝圣很多次,但唯有这一次是她走进门时就开始期待的。
这是她与蔚橙共同的游玩回忆。
从贝克街出来后,两人在附近吃了简便的午餐,蔚橙一个大吃货对着面前的炸鱼薯条实在难以下咽,幸好这里还有三明治卖。
蔚橙感同身受地拉住柯稚言的手:“稚言,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你刚回国时那么瘦。”
柯稚言:“其实我还挺喜欢炸鱼薯条的。”
后来就没什么要特意去逛的了,两人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点杯饮品消磨时间,到两点时,蔚橙跟着别队的女孩去逛街,大家岁数都差不多,一群女孩说说笑笑地好不热闹。
柯稚言和蔚橙约好到了四点半时在咖啡店等,她看着蔚橙跟别队队友出去后,自己也拐一条街,到一户很普通的住宅前。
她从十一岁后曾无数次来过这里,这座普通的住宅中承载着她所有的不堪回忆,噩梦在这里,恐惧在这里,焦躁、不安、懦弱、痛苦……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里。
门忽然被打开,金发女郎毫不意外地看着柯稚言:“yan,进来吧。”
柯稚言脸色有些苍白,抬头扯出一个笑:“乔安娜。”
两人打了招呼,柯稚言跟着乔安娜往里间走。
“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好。”
“这次比赛打得不错。”
“我该谢谢你的关注么?”
乔安娜笑一声,“还是白水?”
“烧开的,谢谢。”
柯稚言看着乔安娜从会客室走向开放式厨房,自己则坐在了一贯坐的沙发上。
乔安娜把水给她,自己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高度也几乎相等,这样便会少些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所以……跟我说说最近?”
“最近一直在比赛,再往前一直在备战,从今年四月开始,每天都在训练馆和会议室里跑。”
“yan,不要不合作,你需要的,你知道。”
“我没有不合作。”柯稚言皱眉反驳道。
乔安娜只是沉默地看她。柯稚言咳一声,“好吧,我最近……”
她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在判断该不该说,想了几秒后,柯稚言说:“我最近噩梦频繁,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也做过噩梦,但都不像现在这样,我老是梦见以前的事情,你知道的,就是……”
柯稚言止住话,皱着眉看乔安娜,“我是不是……又严重了?”
“蔚橙,这件怎么样?”
蔚橙回过神,看向声音方向,羽毛球队的王梦婷正拿着一件短袖问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不过反正很贵就是。
蔚橙看一眼短袖,白色底料,上边绣着图纹,“不错啊,你去试试。”
王梦婷一溜烟跑去试衣间,蔚橙看看表,才三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也不知道柯稚言在做什么。当初赛前说好要带自己逛伦敦,结果今天只去了贝克街,然后就一个人单独行动,美名其曰要去见朋友。
……说到朋友,蔚橙忽然想起赛前在fox公寓外看见的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柯稚言是去见她吗?
她们见面后会谈什么?谈柯稚言在这次伦敦的发挥?谈柯稚言这次女团后被誉为史上最年轻的乒乓球奥运冠军?或是谈她们英国人的信仰、价值观、学术学业……亦或是柯稚言与那女人的关系再密切一步,谈柯稚言右手腕上疤痕的来历,和她的噩梦……
蔚橙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低沉下来,就像是几天前她第一次见那个女人时一样,心底有声音告诉她,她嫉妒得不行。
王梦婷从试衣间出来,决定买下那件短袖,又拉着蔚橙去挑衣服,“来来来,这件大白裙子很适合你,去试试。”
“……”
“yan,你得明白,你必须要让自己放松。”
乔安娜的声音严谨平静,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柯稚言絮絮叨叨地讲自己近来的反常叙述完后,听见乔安娜的回答,一时间还有些不明白,“我在努力放松,但是没有用,我克制了,下一次依旧会发作。”
“yan,你很聪明,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发作。”
柯稚言静默两秒,闭上眼撑住头,“我没办法,自从我拿到奥运会名额后,我就一直控制不住地想到伦娜……那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我拿到最后一个名额,抢了伦娜的位置……”
“yan!”乔安娜听见柯稚言的声音不对,两步冲上前去,发现柯稚言闭着眼呜咽,脸上满是泪。
“yan,你明白那不是你的错,错在伦娜,她j-i,ng神有问题!乒乓球本来就是一项竞技运动,球场上必须要分出胜负,你在国家队,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况且wang也不是伦娜,你看她现在对你,你也能感觉出她对你释放出的善意,对吧?”
“可是、可是我……我走不出来,乔安娜……”柯稚言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不是嚎啕大哭,却也是哀恸到极致。
“……乔安娜,我走不出来……我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好转对吧……我是不是ptsd……你那时说我没严重到这个地步,那现在呢……”
“yan。”乔安娜双手覆在柯稚言手腕上,轻轻取下她捂住脸的手,神情温和,语气温柔,寻寻诱导道:“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你会走出来的,我相信你,你的家人也相信你。况且,你不是有爱的人了吗?那你就要更加努力地走出来,你也不想她担心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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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乔安娜家出来,外边天气很好,阳光高照,有游客三两路过,说各国语言,开心地手舞足蹈。
柯稚言回身对乔安娜道:“不用送了,我约了人在街角咖啡店。”
乔安娜没多说,需要注意的事项她在刚才就已经叮嘱过。柯稚言也不是不知深浅的人,有些事情她明明白白,只是心理上走不过去罢了。
乔安娜看一眼柯稚言略显苍白的脸,低声说:“不管怎样,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
“还有,yan。”乔安娜又说,语气很郑重:“虽然我个人不赞同你的选择,但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给你的建议是,认定了就去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乒乓球。”
柯稚言勉强笑:“我认定的我就不会放手,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柯稚言走进咖啡店里,点了一杯美式消磨时间,一杯咖啡快见底后,王梦婷才提着大包小包与蔚橙姗姗来迟。
王梦婷将手中的提袋放在地下,对柯稚言嬉笑道:“你的橙姐我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了啊。”
王梦婷作为隔壁毛球队队友,跟胖球队相处地不错,再加上她熟识英语,柯稚言这才拉了她与蔚橙逛街。
柯稚言笑一下:“收获不错?”
“还行,买了几件衣服,又带了些纪念品,刚好可以回国给队友。”又转了头去跟王梦婷示意手中的纪念品:“你记得到时候来我们馆拿啊。”
王梦婷坐了一会就走,蔚橙目送王梦婷离开后,转头跟柯稚言抱怨:“哎你不知道,她好凶残的,看了件大白裙子硬要我换上,我不要形象呀?”
柯稚言带笑听她大倒苦水,时不时c-h-a上一两句,两人靠窗而坐,有阳光洒进来,细细碎碎编织成金黄色,在空气中弥漫出温馨的味道。
好似时光静好,岁月无恙,一世喜乐便在这种谈笑间平淡地过去了。
到了下午五点,柯稚言接到电话,腻歪的少女声,听起来跟狐狸j-i,ng似的:“hello,sweetheart~”
声音不大,坐在她身边的蔚橙刚好能听见。蔚橙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把这熟悉的声音对上号,就听见那声音又说:“抬头,看对面。”
对面蹬恨天高、带墨镜、穿正装的女人靠在一辆酒红色捷豹前,一手拿着电话,见她们从落地窗后望过来,女人摘下墨镜,涂了烈焰红唇的嘴角缓缓冲她们挑一个笑。
——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柯稚言疑惑地问。
蔚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活动说出来了。
挺囧的,尤其还是在跟她心理活动息息相关的正主面前。
蔚橙不自然地低低头,想掩饰过去。柯稚言凑过头看她,下巴几乎要压到桌子上,凑得很近,探究般地看她。
“咳……”蔚橙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准备岔开这一囧事。
柯稚言却又问道:“艾琳·艾德勒吗?”
艾琳·艾德勒,唯一一个打败了福尔摩斯的女人,被福尔摩斯称为“那位女人”。
蔚橙在窘迫中想起这么一码子事,急忙点头,“你不觉得气场很像吗?”
心下却在祈祷:快说像,快说像,然后我们赶紧换话题!
“她吗?”听了蔚橙的话,柯稚言转头看对面的女人,眼睛眯了眯,低低道:“不,她才不是艾琳·艾德勒。”
柯稚言说着,头转过来,重新看蔚橙,眼中明晃晃地闪着些什么,蔚橙看不懂,直觉告诉她,柯稚言在对她暗示什么。
蔚橙想不透,惯性地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那她是谁?”
“她么?”柯稚言又眯眼想想,勉为其难道:“莫里亚蒂吧。”
蔚橙听后不自觉地偏头隔着玻璃去看街对面的女人,一眼看上去非常明艳,穿着打扮像是随时要去走米兰时装一样,j-i,ng致到不行。
这样的人,会被比作莫里亚蒂?其实还是更像那位才貌超群、让福尔摩斯能另眼相看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