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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贼姓苏 第93节
    高大的树木从身边一闪而过,也不知是走了多远,顾恒纵身翻过一个高坡时,发现前方却是一片积沙,他往前再走几步时,猛然发现了一群陌生人和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群人正往旁边看似深不见底的湖逼去,顾恒心中一凛,他还来不及出手开枪时,耳边再次响起了一声枪响,那湖边的人群里有人开了枪,声音在空旷的空地里传出去好远,让顾恒也觉得一阵耳鸣。

    没有任何的预想或者任何的心理准备,顾恒刚刚一只脚踏进这湖边时,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将他震得脑袋涨疼,而睁眼去看清楚时,眼前那一幕却再次将顾恒的心脏撕裂成两半。

    他亲眼看着,就在不远处,就在他恰好看得见的那个角度里,官朔被人打中一枪,然后捂着胸口猛然一头载进了冰冷的湖水里,荡起了层层涟漪。

    寒冬冷风化作细小的冰针,一根一根穿过了顾恒的心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官朔跌入湖里的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顾恒看不见旁人的动作,他只知道官朔缓缓坠入湖里最深处,然后不见踪影,所有的感官就在一刹那间被夺去。

    顾恒愣在了原地,若不是一群手下冲上前去朝对方一群人开枪,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拉扯僵硬的身体,跟着快步上前。

    直直朝冰冷的湖边走去,身后的枪声此起彼伏,有一两颗子弹落在身旁,顾恒双眼连眨都没眨一下,便朝湖里纵身一跃,嘭的一声,水花四ji-an,涌起小小的波浪来。

    湖水是刺骨的冰冷,顾恒跳进湖里才知道里边有多束缚人的身体,他被冻得几欲无法动弹,挥动一下四肢都会有如同撕裂般的痛楚,他没去想太多,而是径直朝底下游去,湖水夹杂着扩散开来的红色血腥,弥漫在四周里。

    碧蓝的湖底,眼睛被水刺激得酸涩无比,顾恒依旧睁大双眼去寻找那抹坠入湖里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往底下游去时,终于看见了一团黑影正在往下坠去,顾恒心里咯噔一声揪紧了。

    寒冷不再是阻挡一切的原因,顾恒朝那抹黑影使劲游去,长腿似乎被灌铅了般沉重,摆动起来如同被人紧紧抓住一样,双眼被湖水刺激得几欲睁不开,但顾恒依旧心怀官朔,心里有强烈的欲望要将对方拯救出来。

    速度达到最大,顾恒感觉自己也在慢慢变得呼吸困难,他往下沉去,终于很快接近了那抹黑影,顾恒也在此时看清了那抹黑影的全身轮廓,那么单薄瘦弱的身板,那么苍白的脸色。

    伸手去触碰对方,官朔已经陷入昏死状态,湖水泡得他的脸色愈加无血色,顾恒用力一扯,便将官朔扯回自己的身旁,对方胸口前的那个枪孔正在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碧蓝的湖水。

    顾恒摇了摇官朔的肩膀,对方丝毫没有反应,担心对方不是中弹而死而是被水呛死,他连忙将对方紧紧搂住,昂头朝上方游去。

    怀里的身体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手上的感觉一摸就知道,虽然有水的阻力,但顾恒却觉得怀里搂着的只是一套衣服。

    光芒越来越近,顾恒搂着官朔使劲往上游去,他的氧气已经全部消失殆尽,只想要尽快回到陆地上。

    胸腔里闷痛得很,怀里的官朔又危在旦夕,顾恒只是一个劲地往上游,内心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而他知道那股力量,来源于已经昏迷不醒的官朔。

    他只要想着要把官朔救出来,那股只剩下灰烬的力量马上又膨胀起来,而且更加的强大。

    顾恒带着官朔往上游去,他几乎把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部耗尽,才终于和官朔钻出了湖面,他拼命呼吸着冷空气,然后刻不容缓,将官朔半拖上了岸边。

    他下水救人的那一刻,自己的手下已经快速解决了那群碍手碍脚的人,水面起伏的声音将一群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看着自家老大钻出了水面,个个顿时激动得忙围了上去,为自家主子而倒抽冷气。

    顾恒将官朔抱上了湖边,他将对方平坦躺在积沙上,然后伸手去探对方鼻间,那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息让顾恒当下心头是一凛。

    他不敢去解开他的衣服查看官朔胸口前的伤口,不过就他看到的情况而言,这一枪着实严重了。

    顾恒在为官朔的伤而担忧时,跟着顾恒一起来到越南,却被限制不准参加搏斗的常思敏此时背着医药箱,在两个大汉的保护下正往这边赶来,当看到这边的满地尸体,以及躺在地上的官朔时,常思敏愣了一下,立刻冲了过来。

    “少爷?!”

    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拿过手术刀而没有拿过枪的常思敏被地上中弹而死的尸体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看着顾恒,再看看官朔,脸色更加的难看。

    顾恒抬头一看是常思敏,当下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如同拨开了一片y-in霾,他忙抓住对方的胳膊,“思敏,快看看他!”

    常思敏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他忙俯身去查看官朔的情况,官朔紧闭双眼,连在昏迷中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得常思敏都有些于心不忍,他皱起眉头,认真地去剥开衣服看他胸口前的那一伤口。

    他完全被惊愣住了。

    丝毫没有想到,和这个和他相识甚久的少年再次见面时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常思敏认真检查着官朔的身体,越看心里越觉得恐慌,身体也就抖得更加厉害。

    他咬了咬下唇,惨白着脸对顾恒开口,“少爷,现在他的胸腔里可能积了不少水,我怕子弹穿过他的心脏,卡在骨头间,不敢随便挤压他的身体,以防伤害到他的五脏六腑,少爷,现在这里设备有限,我不能帮他把湖水排出来,而且也无法把枪伤给处理好!”

    常思敏边说边再次背着医药箱站起身来,他认真地大声道,“少爷!快把他送进最近的医院里,否则他的性命不保!”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当场劈了下来,顾恒听后,登时就震住了,一听到官朔的情况极为糟糕,他就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搅动一样,让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疼痛。

    双唇蠕动着,却没有说出一句话,顾恒看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官朔,再想想苏遥说的那些话,突然就像被人用力扎了一针,太阳x,ue突突跳动起来。

    二话不说,顾恒连忙将官朔小心翼翼地抱起,然后快步朝丛林小路里走去,他伸手覆住官朔的脸颊,替他挡去了一切的小划痕。

    常思敏的话让顾恒担忧不已,他抱着官朔就往外走去,一群手下看自家老大如此着急,急忙给他让开一条路来,纷纷主动上前去拨开丛林里割人的杂草。

    于是,浩浩荡荡入了丛林要去寻找苏遥的队伍却浩浩荡荡带着昏迷不醒的官朔返回,顾恒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过度疲劳,忙抱着官朔往外边赶去。

    他也许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忧。

    这是他从来也没意识的,针对于官朔的一种感觉。

    可能他在逃避。

    可能他在恐慌。

    逃避官朔那种炙热的爱恋。

    恐慌他对苏遥的那份爱并不纯。

    可这些在现在已经不重要,从他留下苏遥去救官朔就可以知晓。

    他放不下。

    放不下那个妖冶的男孩子。

    顾恒返回之际,苏遥也在山洞里饱受煎熬,留下的手下看着伤逝严重的苏遥,都不敢轻易移动他,苏遥也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壁静静等待着,似乎是因为方才的自残行为,让他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极为难受。

    想要说什么却没人可以说,苏遥舔舔干得发裂的双唇,眼皮在逐渐变重,不知该去想些什么,越想越觉得内心凉凉的,他干脆撇开了一切,不再去想,可脑袋似乎不是自己的,他一安静下来,就会突然想到很多人,诸如林如花,诸如钟书绮,诸如沈子清,诸如官朔,诸如顾恒,甚至是nguyen。

    最可怕的便是一阵阵的困意铺天盖地而来,苏遥极力避免陷入昏睡中,他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于是,他就在半醒半睡的状态中挣扎着,然而这种状况持续了没几分钟,就彻底被打破了。

    将苏遥从困意中揪出来的是几声刺耳的枪声,就在离自己不远之处响起,被猛然一吓,什么困意都消失了,反而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苏遥瞪大了双眼,往山洞外看去,一刹那间完全呆住。

    顾恒留下的手下正是中枪的那几个人,被子弹无情地s,he穿了胸膛,当场毫无挣扎地就倒在了地上,苏遥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更加惊恐地看见一抹身影出现在山洞外,那身影在逐渐逼近,让苏遥背后汗如雨下,s-hi了内衫。

    不安的情绪在到处乱窜,苏遥此时最想的就是拔腿逃掉,但现实的他只能像等待被宰的肥r_ou_,牢牢地钉在山洞角落里,然后惶恐地看着那身影的逐渐逼近,直至露出真正的面貌。

    一看见外边站着的人,苏遥内心涌起的除了恐惧,更多的还是怨恨和怒气,他咬着唇,尽可能地往后挪去,最好是能钻入墙壁里。

    苏遥的行为让外边缓步的男人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他的双眼藏了无限危机,手里的手枪静静地上了膛,“怎么,救你的人抛弃你了?嫌你太累赘了?”

    这话让苏遥大怒,他当场就发飙了,“沈易然!你他妈的变态!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啧啧。”沈易然从容不迫地从外边走进y-in冷的山洞里,他看了四周,然后朝苏遥走了过去,“这嘴还是那么毒,真是不乖。”

    用手枪去抬起苏遥愈发尖美的下巴,沈易然眼神发狠,连笑容也是让人心里瘆的慌,苏遥虽然心里发毛,但还是不屈地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往地下吐了口口水。

    “呸!离老子远点!”

    “这还有小脾气呢?”沈易然再次讽刺地笑了起来,“来这里这么多天,还是没有好好学学如何乖巧待人啊。”

    苏遥对他恨得是咬牙切齿,怎么可能会像他口中那样的乖巧待人,他早就冲上去将他撕成碎块,无奈被沈易然害成这样,别说为了钟书绮,自己的仇也无法报了。

    一想就觉得可恨。

    看着苏遥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却无法动弹的模样,沈易然就觉得好笑,他用袖子去擦拭自己的手枪,然后轻声说着,“我本来还以为顾恒会把你带走,我就失去一张王牌,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抛下你去找另一个人,这真是一场好戏啊。”

    无法正常地去跟沈易然对话,苏遥只觉得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简直恶心至极,让人反胃,甚至让人浑身不舒服,他咬着牙,眼神是无比的痛恨,满眼通红。

    沈易然把手枪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故作可惜地道,“我的目的是达到了,留着你自然是没用了,按理说,nguyen对你有兴趣,我应该把你留给他,只是,留着你必定是个祸害,对吧?”

    越发温和儒雅的笑容,就让苏遥心里越发地发毛,他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打颤,甚至有一股压抑的死亡感在悄然逼近。

    瞳孔骤缩,苏遥毫无办法地看着对方缓缓起身,然后把冰冷的枪抵住自己的太阳x,ue。

    在这一刻,苏遥几欲窒息,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自己死了自己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他怕死了就不能见到他们。

    他怕死了一个人太寂寞。

    他怕死了没有人代替自己去保护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没有人代替自己去爱那个男人。

    第117章

    没有从苏遥脸上看到一丝丝的绝望或者惊恐,沈易然只是失望地啧啧了两声,“我欣赏你的勇气,只可惜我们俩不是盟友,而是敌人,所以,你就安心地走吧,我会把你的尸体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侄子。”

    唇边那抹y-in险诡异的笑容逐渐扩大,沈易然盯着苏遥苍白的脸孔,然后食指逐渐弯曲。

    苏遥连眼睛都没闭上,他还在想着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他还只有二十多岁,他还年轻,他还没来得及孝敬林如花,他还没跟那个男人说出那句话,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他那温柔的脸。

    不甘也不愿,可苏遥已经没有力量去反抗,连咒骂的力气也被抽空,他空洞地看着前方,等待着那一声枪响,等待着那一被s,he穿太阳x,ue的疼痛,但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事情就是来得太突然,沈易然欲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却发现有股猛烈的气息向自己逼近,他心中一凛,然后迅速地侧身避开了,然后就是一颗子弹s,he在墙壁上的声音。

    苏遥一震,以为那声枪响是自己的太阳x,ue被s,he穿了,但是一点疼痛也没有,他抬头去看沈易然,发现对方正气急败坏地看着山洞外,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一刹那呆愣住,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山洞外的高大身影忽然出现,那人穿着满是土渍的白衬衫,左手勾着外套甩在背后,右手正举枪向着这边,他逆光而站,唇边挂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微风拂过,带起他松垮的衣角,映入眼帘,映入心里。

    苏遥突然就红了眼眶,s-hi热的液体在眼底翻滚着,被他硬逼了回去。

    他没有抛弃自己。

    他真的穿过了人山人海,带着满身光芒出现了。

    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明明和自己划清了界限,明明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明明他穿着白色西装将要与别人订婚。

    那些过往的事情,无论是初次见面就开始的误会,是之后两人书房里拆穿互相欺骗的心疼,是被夺去辛苦偷来的资料,或是知晓他有了孩子,还是看着他步入订婚礼仪。

    这些都仿佛昨日之事,一幕幕闪过,如放映机,没有落下一丁点。

    冬风清寒,冰冷的身体却开始有了好转,苏遥目不转睛,直直地看着外边的那个身影,心里满满都是许久不见的想念,以及委屈。

    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以为自己就只能带着思念,委屈以及痛苦这样死去。

    可是,他真的看到了他的出现。

    这一刻,比苏遥以往看到的任何珍宝还要激动和快乐,他眼前的这个人,比巴黎的名画,伦敦的宝石还要珍贵,是无价之宝。

    看到出现的人,沈易然自然是没有苏遥那般的激动,反而是惊愣了一下,之后才露出笑容,他重新站好,理着领子,“啧啧,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啊,真没办法,果真是心灵相通吗,我刚想杀了他,你就出现了,这真的只是巧合么,侄子?”

    看到男人的笑容,山洞外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放下举枪的手,然后缓缓走近山洞里的两个人,咯嗒咯嗒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被墙壁给弹了回去,走出了光芒,他的五官便立刻显现出来,冰冷如霜的眼神,不羁的强大气势,每一步都带动了全身上下的尊贵气息,非凡地位凸显而出。

    他走到离两人只有五步之远的地方便停下了,扭头去看苏遥,当看见他发红的眼眶时,还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开口,“该来的总是逃不掉,我们的恩怨总归会有个了断。”

    听到恩怨,沈易然突然失常地仰天大笑了几声,他可笑地看着沈子清,“恩怨?指的是我那老不死把公司给了我哥你爸不给我,然后我把顾恒侄子他父母我哥哥嫂子害死然后栽赃你父母,害得你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这些事吗?”

    “还是说,你想知道一下他们把我送出国,我在澳大利亚是怎么生存立足的?”沈易然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不堪,他笑得过于夸张,全身都在颤抖,而几秒过后,他突然停止了大笑,反而用憎恨的眼神看着沈子清,“你们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你们!我为整个沈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连个屁都没有,凭什么我不能拥有他的公司,最后还被送出国,让我一个人在澳大利亚受苦,而你们就可以安心地继承他的财产?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会甘心!我就是要夺回这一切,不择手段,什么都不顾!”

    杀气腾腾的一番话不仅说给了沈子清听,苏遥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又一次震惊住,完全不知道沈易然和沈家究竟为何这么大仇,还搞得亲情被随意践踏于地,个个自相残杀,这样的家族实在是过于可怕。

    沈子清只是轻笑了几声,他目光笃定地看向沈易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么多,我也不介意给你那么多,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伤害我的人。”

    “我只是想要回一切,想让你们也尝尝失去身边一切东西的滋味。”沈易然不以为然地瞥了苏遥一眼,然后扬扬手里的手枪,他挑眉,笑得j,i,an诈y-in险,“情爱之事向来不是侄子的软肋,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个贼有天也会是你的负担以及弱点。”

    沈子清也是浅笑,苏遥带有希望和渴望地望着自己,自己却不能分心,只能暂时地晾开他,“我有弱点,你何尝没有,你的弱点太多了,比如您那唯一的集团,或者为了你博得我的信任的颜瑜肚子里的孩子,你的骨r_ou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