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临云刚想把手上的杯子丢出去,林将忱消失了。
回去之后,林将忱要紧事,就是先去死神局问候傅要他老人家。
傅要生气归生气,总不至于不明事理到迁怒于林将忱,收下了他奉上的点心便没再说什么,看样子经过前几日江临云的主动联系和林将忱的临门一脚,心情平复了不少。
傅要态度的缓和等于事情解决了一大半,林将忱熬到回家,冲进卧室,蹬掉拖鞋,浑身畅快地爆睡了一个下午加一个傍晚,醒来天边只剩下了大片夜幕。
他慢腾腾地爬起来,抓了一根蛋卷嘎吱嘎吱地咬,手伸进衣服里挠了挠发痒的前胸,翻着今天要回收的单子。
任务在附近的有两单,市中心三单,东郊一单,坐地铁要切三条线,四舍五入等于绕城市一圈。
三分钟洗脸穿衣,煮了泡面草草解决掉晚饭。
十二月才过了几天,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以防万一,林将忱还是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冬天常穿的棒球外套披上,出门坐上地铁,一路往单子上显示的市中心前进。
而此时的柯复,正在距离a市千里之外的森林里看他们拍夜戏。
之前与陈瑞言合作,他虽参与了剧本构思设计,但拍摄期因为有课并未能亲临现场,对片场很多事都不够了解,这次和化妆师摄影师站在一端看池子昂导戏,心里起了一丝嘀咕----
是不是所有导演都有双重人格?
人前天使人后恶魔,虽然池子昂日常也称不上天使,说话又损又贱,但比起拍戏的时候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台本没看完就敢拍,你妈姓梁?”
“牛郎都比你会演戏。”
“老季你这个表情拿捏得非常好,够阴狠,像我上一部戏里的大反派。”
画风过于热闹,柯复忍不住开口问了问旁边的化妆师王姐:“池导一直这样?”
王姐是池子昂的御用班底,早已司空见惯,看柯复的眼神多了丝同情:“次来池导的片场不太适应吧?习惯,习惯就好。”
“入戏入戏,有点职业精神,虽然本人不怎么正派,但做演员就是要克服这些硬件条件的。”
“群演精神点。”
“啧,没抓住精髓,鲁迅懂不懂?有些人虽然死了,但是他还活着。”
柯复又看了一会,转身回了棚车。
不得不说刚才的一幕触动了他。
池子昂对专业方面的标准很高,算得上苛刻。
与其针锋相对时,对方玩笑的口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只有有心的人,才会感受到字里行间暗藏的讽意,挨一下像针扎了般的痛。
而他的标准不会为了任何事降低,连季默林那样被誉演技爆炸的演员也不例外。
柯复蹙着眉。
池子昂曾经轻飘飘的一句‘我好像高估你了。’一直警醒他到现在。
柯复曾有一段因为比同龄人要丰富很多的成就而飘飘欲仙的时间,经过自我磨砺已经趋于清醒,那句话算是彻底将他打回原型。
他要磨练的,还远远不够。
如果说受商业的限制是无奈,那么被专业人士否定,则是柯复最不想要的结果。
编筐全在收口,压力山大啊。
兜里的手机嗡嗡两声,柯复下意识放下电脑要拿,手贴到了裤兜又僵住。
他心里一动,这个时间,也许是林将忱发来的。
顿了片刻,柯复还是摸上手机侧面。
长摁,关机。
他深吸了口气,手指动了动,专心在空白的文档敲下了一行字。
先把眼下搞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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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工作,只要没有路过的捉魂师出来捣乱,收魂拿单的任务可以说相当轻松。
死神准则中不准员工上班期间使用灵力代步,那样会大量消耗灵力,林将忱无所谓消耗,但一般的灵力使用者用多了自会吃力。所以林将忱的大部分外出时间,都用在了交通上面。
如今愈发接近圣诞节,圣诞节后又是举国欢庆的元旦,各个商家为了烘托气氛吸引顾客,早早购来彩灯装点上,长街望尽满眼红色,看着十分喜庆。
林将忱垂着眼。
这样的景色他见过很多次,半夜买夜宵的时候,在结束工作的时候,一人立在车水马龙之中看这座城市光怪陆离的颜色,总难免心口一热。
然而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随即被团团涌上来的空虚紧紧包裹。
眼里的温馨和笑语,总是别人的。
林将忱呼出一口哈气,裹紧了外套快步往地铁口走。
今日a市气温骤降,至阴之体不畏寒,往年的十二月气温骤降到零下,他只要衬衫加一件棒球外套就能轻松解决。
可他此刻站在热闹的街头,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正穿过他皮肉,刺骨的冷,冷到他停住脚步,茫然地望了望街上围巾帽子大衣一样不少的路人。
是年纪大了灵力也不劲冻了?
林将忱满脑子问号,双手插进裤兜,脚下越倒腾越快,不敢继续停留,要不是还顾及着形象,几乎要撒腿狂奔了。
可他忘了走得越快,刮在脸上的风也越足。猛吃了一记冷风扑面之后,林将忱迫不得已又放慢了步调,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