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可是这屋主凭什么呢!
李遥月忽然悲从中来。
她偷偷摸摸地藏着一个宝贝,藏着一个小世界,挑的好家具,把格局设计的精巧可爱,最后验收都没来得及,也没有到真正应该到的人手里……而那个人现在已经从一个土特产都买不起的青年,变成能买n多大房子的人了,她真是讨厌屋子里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就瞎买的人啊!
把她的心血肯定毁光了。
李遥月越想越气,气自己,也气屋里的人。
于是稍稍后退几步,咣地惊天一脚踹到门上,吃了□□一样:“出来拿你ipad!!”
屋里没回应,但是李遥月能辨认的出门缝里漏出的那一丝光。
是有人的。
于是她抬起手,咣咣咣地又敲了好几下:“我说----”
砰!
门突然从里面开开了,突然得把她前脑门都快拍扁了。
李遥月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就地蹲了下去。
“哪儿来的碰瓷的?滚远点。”
有道冷然又磁性十足的男声带着几分不耐烦。
她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卡通拖鞋,还有灰色裤腿。浅灰色的家居长裤布料看起来昂贵极了,比那更招眼的是笔直修长的腿。
李遥月抱着ipad,懵懂地眯着眼抬头看了看这家主人:“你,你说谁……谁是碰、碰瓷儿的?”
一听就是喝大了。
不过这完全不妨碍男人全身的血往头上涌。
----操他妈老子是在做梦吗?!
徐知舟完全,完完全全被钉在了原地。
然后不争气地只有一个想法,靠,碰吧,狠狠地碰!
李遥月被拎进了屋子。
一进屋,她就开始抱着ipad慈祥地打量着这个家,真是梦中的家,还有梦中的人。
“你是徐知舟吗?”
徐知舟去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到桌子上,闻言淡然道:“你说呢?”
李遥月把ipad夹着,掰着手指认真道:“徐,是双人旁加余,知是知道的知,舟,是兴尽晚回舟的舟。”
“如果你是,你在这里干嘛?”
她迷茫地抬起了眼睛,望向沙发----那是浅棕色漂亮套面,头枕和脚踏板她都和熟悉,因为是她以前挑的,亲手挑的----上坐着的人:“嗯?”
徐知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可能在做梦。”
李遥月严肃地点头:“我也觉得。”
然后他俩握了握手。
“你最近很忙吗?”
“很忙。”
“所以没发信息?”
“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贱?从来不找我,我说不理你了,哦您老就过来了。”
“那你加我微信干嘛?”
李遥月的声音低了几分。
“是你要留的。”
徐知舟这种行为,可以统称为给点颜料敢开染坊。
他只想再稍稍作一下,又不想作狠了。
他自己是个多睚眦必报的人,怨念积累多少,暗无天日的日子怎么过去的,这些他比谁都清楚。
但人生的意外很多。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比谁都勇敢,比谁都乐观。
“我……”
“不是吗?”徐知舟端起自己的那杯冰水喝了一口,脖颈拉出了个优雅的弧度,露出最脆弱的喉结,微微一动,心里却依然在踌躇,觉得这似乎是个……
像以前一样,清楚知道是梦境的梦境。
“你真是习惯了吗。做过了什么转头就忘,什么都能忘,没有理由,没有解释,把别人甩到一旁,自己想转身就转,想回来就回来。”
想到也许他很快会醒来,徐知舟揉了揉眉心,声线都微冷了几分,将以前经常容易被醒来这事打断的话说完了。
“你真的好自由啊,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种疲惫感击得她呼吸一窒,李遥月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悲伤淹没了。
她喉咙里堵了好多话,但是却说不出口,因为被泪水截道抢了先机。
李遥月用手臂拼命抹着脸,试图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狼狈,但压根来不及的。
“我没有想过要走。”
她哽咽着说:“从来没有。”
“那消息不是我发的,我后来赶不过来了,等我能自己过来看你的时候……我不想过来了,你都站到这里了,”李遥月泪眼婆娑地在空中小心比划了一下,那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正在往上走,我来能干嘛?专门来影响你吗?把你再拖下水吗?仗着什么?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破事怎么发生的。”
徐知舟很久都没说出话来,他无意识地咬紧了后槽牙,人蹲在沙发旁边,把她收进怀里,轻不可闻道:“你能仗着什么。”
有段时间,李遥月卧床后,想了很久,觉得除了她家老李的病是无法控制的因素外,其他接踵而来的意外真是她自己作死。她妈在她好容易吃药睡沉的一个晚上坐在她床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她的意识其实一半清明,一半模糊,听清了很多。
她记忆很深的是,她妈很难过地说,月月,你爱人家爱的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可我们也是,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