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许靖枢骂完,起身迅速地爬往上铺去了。
爬上床后,许靖枢匆忙地打开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
他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伸手往两腿之间摸了一下,脸上热得发辣。
咚、咚!
许靖枢听见他敲床板的声音,惊道:“干什么?”
下铺没有回答。
许靖枢凝神听了片刻,果真没有听见声音,更加奇怪。他忍不住把身子往外探,看见许蕴喆眉头紧皱,不由得一愣,问:“怎么了?”
许蕴喆回过神,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
见状他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立刻丢开被子从上面翻下来,往许蕴喆的怀里扑。
许蕴喆看他竟然直接往下翻,大吃一惊,好在反应得快,把双手张开了。
咚的一声。
许蕴喆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上,他痛得骂出脏字,喊道:“大少爷,你轻点儿行吗?!”
许靖枢忙从他的怀里坐起来,关心道:“疼得很吗?”
“你往墙上撞试试?”许蕴喆不禁后悔让他下来,这床是千真万确的窄。
许靖枢憨笑。
“睡吧睡吧,下午还要上课。”许蕴喆把枕头让给他,躺下了。
许靖枢抱着枕头,却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许蕴喆躺下以后眼睛也闭上了,一副心无杂念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眼睛瞄向许蕴喆的下半身。
不知道刚才亲他的时候,许蕴喆有没有和他一样?
许靖枢虽然好奇,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罪受,放好枕头后乖乖地躺下了。
不料,他才躺下,便瞄见许蕴喆睁开了眼睛。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又没处躲,只好僵着脸看向许蕴喆。
“这个周末,你回家吗?”许蕴喆问。
许靖枢一愣,点头道:“应该回。”他好奇地转身,“怎么了吗?”
他摇摇头,俄顷,对他笑了笑,说:“想说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妈炖的土豆还挺好吃的。”
许靖枢惊喜地睁大眼睛,不假思索地答应道:“好!”
“好,那我回去前,和她说一声,多煮你的一份饭。午安。”他说完,闭上了眼睛。
许靖枢翻身趴起来,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又看,叫道:“许蕴喆?”
“嗯?”他没有睁开眼。
“没事。”许靖枢往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躺下,合上眼睛,说,“午安。”
y-in雨的天气本该令人烦躁不安,但因为体育会考将近,平时里缺乏体育锻炼的同学们反倒希望这雨无限期地下,下得越大越好,最好一直下到高考,看看学校打算怎么解决长跑测试的问题。
然而,天公最终还是没有让学生们得偿所愿。虽然会考因为雨天的关系向后延期了两天,但最终在周末前雨过天晴,艳阳高照,令必须得在艳阳下进行长跑测试的学生们叫苦不迭。
到了这个时候,等着考试的大家又开始抱怨前几天的雨,向考官老师诉苦抱怨,说根本没有机会外出练习跑步。
考官老师听了不以为然,冷淡的语气分明表现着自己的铁面无私,道:“说得好像不下雨,你们就会出来跑步似的。”
同学们各个讪笑,最后不得不都站在起跑线上。
与大城市里早已实行贯彻的“素质教育”、“全面发展”不一样,栗山县高虽然也提倡开放式学习,但教育资源分配不均造成的竞争压力,让学生们都“自主”地选择了填鸭式的唯分数论学习方法。
特别是上了高三后,哪怕没有老师抢占文体课程的时间,到了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仍有不少学生选择留在学校里自习。校园外,栗山县高的风评一向非常好,家长之间口口相传,这里的学生特别自觉学习。但校园内,到了考体育的时候,总有一部分学生格外尴尬和不知所措。
许靖枢怀疑他们的全校第一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
他转学到这里已经半个学期了,在他的印象当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许蕴喆进行过体育锻炼,一次也没有!许靖枢感觉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许蕴喆没有办法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一千米。如果说,许蕴喆还要什么胜算的话,恐怕只有他那双逆天的大长腿能为他争取一点儿时间了。
早在十分钟前,许蕴喆已经看见许靖枢作为小组第一冲过了重点线,长跑的单向成绩达到90分。这个时候,许靖枢应该去考篮球障碍运球了,可他还在起跑线旁来回徘徊,时不时溜到考官老师的身边偷看别人的成绩。
“我等你,等会儿一起去考。”许靖枢没有表露自己的担心,坦然地说。
许蕴喆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烈日,说:“你到树荫底下去吧。”
他摆摆手,道:“我没关系。”
行吧。许蕴喆懒得再说他,趁着老师还没催,走到起跑线前,等着老师发号施令。
“钱程!”考官老师读着名单,喊道,“钱程来了没有?”
早在会考开始前,老师已经点过一次全体考生的名字,彼时钱程不在。现在已经轮到他们班男生长跑的最后一组,钱程依旧没有出现,在跑道边等着考试的同学们面面相觑,纷纷开始张望寻找同学的身影。
“哎,你们谁是钱程班上的?同学没来,找一找啊!再不来得补考了。”老师朝道牙旁围观的学生们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平时和钱程玩得好的男生说:“没看见!”
“找去呀!”老师不耐烦地说,“找到以后让他赶紧过来,安排在后面考。今天不考,就月底补考了。”说罢,老师冲起跑线前的监考老师使了个眼色。
监考老师举起发令枪,砰的一声令下,起跑线前的考生全部冲了出去。
许靖枢看见许蕴喆一开始就落后,不由得紧张。他正打算陪跑一会儿,身边忽然有人搭讪道:“咦?你怎么没去考篮球?”
他扭头一看,见是平时几乎没有沟通的鲁小文,答道:“不急,我是第五组。”
“哦……”她点点头,笑道,“不过,你根本不用担心吧?你的篮球打得那么好。”
虽然许靖枢认为自己和班上的女生们关系不错,堪称“妇女之友”,但他确实没有和这个班上成绩最好的女生有过任何交流,现在听见她突然的赞美,许靖枢的心里惊讶得很,又有些尴尬和害羞,讪笑道:“还行吧。”
“我的篮球不怎么行,不知道等会儿能不能及格。”她叹气道。
嗯?许靖枢再次讶异,因为据他所知,鲁小文是班上女队的主力,而且她这个主力可不是为了凑足人数而选出的那种,是真的会打球。听她这么说,许靖枢不禁觉得这样的对话没意思了,客套道:“怎么可能?障碍运球而已,对你来说,小儿科啦。”
她为难地嘟嘴,道:“还是没有信心。”
许靖枢险些呵呵地假笑,好在忍住了,真诚地说:“一定行的!”
两人说话间,长跑考试的男生们已经跑到不知何处去了。许靖枢往体育场上环视了一圈,只见到跑道上的考生们已经拉开了距离。除了有一两个打头阵以外,不少人已经落后,彼此间分散错落,落在最后的人力不从心地迈着腿。
见到许蕴喆跑在中段,许靖枢心中一喜,他看了一眼手表,心想许蕴喆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跑到最后,考个70分一定没问题。
很快,跑在最前面的杨敏贤从许靖枢的面前经过,他满脸通红,呼吸起伏不定。许靖枢瞧他这样,不禁担心他能不能撑到最后,才这么想着,原本跑在第二位的李爽超过了他。
杨敏贤似乎愣了一下,立刻迈开腿冲刺般地往前追,两人抢第一的位置抢得不亦乐乎,最终杨敏贤还是落后,慢慢地被李爽甩在了后面。
许靖枢看得好玩,回头想看看许蕴喆跑到哪里了,不料随即看见许蕴喆经过自己的面前。
他惊讶极了,不知许蕴喆什么时候提速的,兴奋地喊道:“加油!”
鲁小文见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连忙喊道:“蕴喆加油!”
许蕴喆皱眉,心想自己跑得不快不慢,他俩喊什么加油?又不是比赛,要加油也该对那些就要不及格的同学喊。从刚才开始就看见他们在场边聊天,因平时没见过两人在一起,许蕴喆看得莫名其妙。
他没有理会这两个人,眼看着还剩下最后两百米,铆足了劲儿朝前冲。
许靖枢哪里想得到他还有那么多体力?看了更加激动,以为是自己的加油起了作用,更加大声地喊:“加油!加油!”
“加油!”鲁小文也跟着喊。
场边候考和围观的同学们听见加油声,同样喊起来。顾思酉落在最后,被大家发现了,有好几个女生热心地陪在跑道边,一段一段地陪跑。
许靖枢跑到终点,正见到许蕴喆冲往终点线,乐得跑到终点线后等他。
监考老师发现了,急忙喊道:“喂、喂、喂,干什么,干什么?让开让开!”
许蕴喆全力冲刺跑过终点,突然看见许靖枢冒出来,大吃一惊,眼看着就要往他的身上撞。
他刹不住劲儿,只好避开。许靖枢不解,连忙抓住他,喊道:“哎!”
许蕴喆猛地被他拽住,差点儿栽到地上。因为持续的跑步,最后又是冲刺,他的心脏难以负荷,咚咚咚地跳,喉咙里满溢血腥味。他没力气甩开许靖枢,索性拖着他继续往前走。
许靖枢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想起自己刚跑完时的感受,登时尴尬。
他放开许蕴喆的胳膊,关切道:“你还好吧?”
“本来挺好的。”许蕴喆的双腿发软,眼前全是星星,还得再走一段才能缓过来。他斜眼看向许靖枢,问:“你有点儿常识没有?干吗挡路?”
“呃……”许靖枢无言以对。
许蕴喆叹气摇头,嘟哝道:“算了、算了。”
他们的身后,依然是振奋人心的加油声。
以往的体育考试,许蕴喆鲜少见到大家喊加油,刚才如果不是许靖枢先喊了,他估计不会有人跟着喊。所以直到现在还能听见加油声,他不免奇怪。
他往终点走,许靖枢跟着他。远远地,他们看见好些人在终点守候,等着顾思酉最后突破自我,跑完全程。
许靖枢感叹道:“大家很团结嘛,虽说以前好多人因为他是gay就排斥他。”
“不是因为他是gay吧?”许蕴喆质疑道。
许靖枢讶然,问:“不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他在公共澡堂里乱摸别人吗?”这毕竟是道听途说,许蕴喆没有亲眼见过,他顿了顿,补充道,“被他摸的人举报的。”
许靖枢没听说过这个故事,惊讶极了。
最后,顾思酉终于跑过终点,为他加油呐喊的同学们一阵欢呼。
“啊。”许靖枢看了时间,“没及格。”
许蕴喆问:“我跑了多少?”问完看许靖枢呆住,他又一次摇头道,“算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见许蕴喆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立即表态道:“下回我一定注意看。”
“哪有什么下回?我可不会补考。”许蕴喆好笑道。
许靖枢忙道:“等会儿考篮球,我帮你计时。”
“不是有老师计时吗?”他回道。
许靖枢再次尴尬,试图转开话题,问:“选考你考什么?实心球还是引体向上?”
“引体向上。”答完,他看许靖枢两眼放光,古怪地皱眉,“干什么?”
许靖枢戳了戳他的上臂,笑道:“可以看看你的肌r_ou_力量了。”
“看看看。”许蕴喆说着,往他的上臂重重地掐了一下。
许靖枢痛得嗷叫了一声,搓着胳膊躲开,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
许蕴喆看了直想笑,甚至想再掐他一回。
“哎,好险。差点儿又留印子了。”许靖枢仔细看了看,确认胳膊上的红印会消除,又摸摸自己贴了创口贴的锁骨,“千万别旧伤未愈,又患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