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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子然一愣,劫人的居然是顾悠悠?莫非她一个名妓见朱珠也有当名妓的潜质,所以前来劫走她,要收她为徒。这个猜想很荒谬,但顾悠悠劫走朱珠一个弱女子,只有这个荒谬的理由了。

    墨九君皱眉,大掌猛地拍了下身前案桌,因他习惯了用惊堂木,这会儿没了惊堂木,下手没个轻重,一张诺大的桌案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也通通散落到地。

    朱屠户是个杀猪的,平时最爱两个女人,除了他死去的娇妻就是他阿女朱珠;平生最怕的也只有两个人,除了胡同小巷的前衙役小张就是墨九君。他见墨九君狠厉如狼,一张上好的桌案说毁就毁,吓得抱头蹿到一个衙役身后。

    半响不见墨九君再有动静,朱屠户把头偷偷地伸出来,瞧见公堂上一众人神色淡然,仿佛习以为常。讪讪地走出,跪地:“求大人救救我阿女,她虽然做过不少坏事,可都是因为我这个爹没本事,她是个好姑娘,求大人救救我阿女。”

    墨九君任由随书拂去他身上的案板碎屑,道:“你且细细道来。”

    细说得从很多年前说起。话说二十年前,距离苏虞县还挺远的海清县有一双貌美如花的县花,一人让老实顾家的朱屠夫求娶了,一人让苏虞县的小张衙役抱走。

    之所以是抱走,那是因为那名姐妹花乃是一名艳名远扬的歌姬,弹得一手好琵琶,名动海清县。至于名声有多大,那是大得连苏虞县的富商以能上歌姬的床榻为荣,但是谁也上不了,因为那名歌姬会武。

    歌姬美貌妖娆,手抚琵琶,撩动人心,美得连花都失去了颜色。但让她作陪必须得满足她的一个条件,那就是能打得过她。海清县的花楼门槛几乎被人踏破,却仍无人能打得过那美艳动人的歌姬。

    直至有一人,那就是小张衙役。他路过海清县,听闻有如此佳谈,与所有看热闹的男人一样,去花楼见了那名美貌动人的歌姬。歌姬与他话不多,很快就动手了,打得那个翻天覆地,据说当时的花楼被拆了一半儿,动静闹得极大,而两人打着打着就双双失踪了。

    又过了一日,歌姬回到花楼找人重新修缮时,小张随后也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抱了回家,成为了一桩佳话。

    衙役配歌姬,绝配。

    而那名美貌的歌姬就叫顾青青。

    墨九君蹙眉:“她与那京城名妓顾悠悠和何干系?”

    朱屠户含泪道:“她有个侄女,正是叫顾悠悠,不久前就嫁给了小张作媳妇。”

    “哦!”墨九君又问:“那阿达与她又是何干系?”

    朱屠户哀泣道:“那阿达正是顾青青与小张之子。”

    “哦!”柴子然恍然大悟:“姑侄同嫁一夫,她们感情如何?”若是感情好,那顾悠悠劫走朱珠也就说得过去了。

    朱屠户面色惨白道:“她们姑侄亲如母女,顾青青临终前还特让小张娶了顾悠悠,说唯有顾悠悠伴在小张身边,她才能含笑九泉。”

    姑侄同嫁一夫在当朝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当今圣上娶的皇后和贵妃也是一对姑侄。柴子然道:“他们把朱珠带去哪儿了?”

    “八仙过海。”朱屠夫顿了顿,嗫嚅道:“他们临走前亲口说的。”

    几日前,鸿门将军见金鑫那亲儿子如此蠢钝,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便率领鸿门军离去。如此,去八仙过海救人,便只能指望墨九君跟墨九君的衙役。柴子然见墨九君笑得人畜无害,心里如被万蛇蚀骨,愣愣地从自己的师爷椅爬起,滚到随风后,恐惧地探出半个头,怂怂地问:“你想作甚?”

    墨九君道:“不作甚,就是缺个探路的。”

    柴子然虽被京都众人传为怕死怕事的怂包,可他自问虽不是个大英雄,但怎么也当不得怂包二字。看墨九君那一双闪亮的黑眸,明显就写着‘我很欣赏你,整个县衙就你最知我心意’。柴子然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此情此景,他愿意当一个怂包,扭头看向远航,眸光闪亮。

    远航手里拿着几颗被剥好的花生米,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畏惧。正当柴子然惊讶他居然肯为主子赴汤滔火时,只见远航头一歪,腰板一跌,堪堪跌落了地,还跌得十分有水平,避开了身后的大柱子。

    随风嗤笑一声,柴子然巴巴地看着他,眸光写满了‘好汉’二字。随风正与远航竞争柴子然身旁的贴身红人位置,争得那个如火如荼。若是此次帮了柴子然,他心里肯定感激自己。正当自告奋勇时,墨九君道:“会武的易打草惊蛇。”

    随风只好歉意地看着柴子然,一脸‘我想帮你,奈何你人品太差,有人不让我帮’的无辜样子,让柴子然只想一巴掌抽死墨九君。

    柴子然怒瞪他:“你待如何?”

    墨九君道:“不如何,就是缺个探路的。”

    柴子然磨了磨牙,软了一下语气:“换一个成不?”

    墨九君干脆道:“不成。”

    “你有种。”柴子然小声嗫嚅地说出口,跌坐到自己的师爷椅子上低着头,满脸苦恼。

    墨九君看都不看他一眼,无言地盯着朱屠户。朱屠户硬着头皮问:“敢问大人,何时能救出我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