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迎上三人的视线, 随即条件反shè般地垂下眼。
他重新开始畏惧别人的目光, 他被简短的一条信息打回原形,他张了张嘴, 来回吞咽着嗓子,但却挤不出半点声音。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这么想的时候他就这么做了。
受惊的兔子咬紧牙关,撒腿就跑。
从相对昏暗的放映厅冲进来, 亮了好几个度的灯光齐齐地包围他,那股晕眩感使他站都要站不稳了,一路踉踉跄跄撞到了好多人。太糟糕了, 街边晚灯下路人的影子都变成牛鬼蛇神, 车水马龙间的噪音尖锐到刺穿他的意识。奔跑中急促喘息的后果就是喉咙到呼吸道都火辣辣地疼,他终于在恍惚中想起,冬天真的好冷啊。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将他从后面拉住,不算温柔的阻止动作打断了他的那股冲劲。
“你跑什么呀?!”
没收住音量,祁川当街喊了出来,疑问里满载着担心。但是他这一言让郗白又是一惊,本来就白皙的脸上已然血色全无。
“你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郗白的嘴唇哆嗦着,几yu开口, 但是挣扎了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又失去声音了。
看到他这反常的样子,祁川自己先深吸了两口气, 压下了些许急切。他握着他的肩凑近了点,软下声音哄道,“跟我说句话,嗯?宝贝怎么了?”
祁川又在叫他宝贝了。
郗白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这个称谓有多甜,他现在就有多难受。
抱歉。
这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了,祁川一定不爱听,他也说不出来就是了。
抱歉突然变得这么狼狈,抱歉让你担心……抱歉我连一句解释都给不了。
郗白只能摇头,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依旧沉默。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郗白哭,祁川已经有种想毁天灭地的冲动了。傍晚队里的事情还没吵完,现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郗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着急又担心又上火的感觉一股脑涌向他,祁川的脸色也变得很差。
“快十点了,我先送你回家?”
僵持了半晌,祁川压着自己的脾气,依旧温柔地说道。他见郗白使劲地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站到路边开始拦车。
“……我等你告诉我怎么了,随时找我。”
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祁川是什么表情,郗白坐在车后排,死死地闭着眼睛。然后一直到他把他送到楼底,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郗白如逃命般飞快地跑上了楼,祁川也没有多停留,他暗骂了一句cāo,然后接通了教练狂轰乱zhà般的电话。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不犹豫的一次告别。
而谁能知道他们距离一场真正的告别,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我必须严肃重申一遍:你现在是职业选手,祁川,团队沟通,团队纪律,还有团体训练,战术统一都是至上重要的事情。路人局里你可以1带4,世界赛上你不打熟配合,单qiāng匹马冲出去,能打出什么好成绩?”
“你说你之前答应父母要把高中念完,之后再正式驻队,ok没有问题,但是假期时间的利用方式,我希望你能为马上就要开始的春季赛考虑一下。”
电话那头已经不是经理或者教练级别的人物,yne的监督态度温和言语中肯,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有分量。祁川坐在郗白家小区的花坛边,垂着头一言不发。
“今天这种不接电话联系不上人的情况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你们刘经理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觉得你还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没关系,还不晚,我们双方都需要磨合。现在请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答复:寒假什么时候能归队?”
“--如果春季赛你真的想上场的话。”
最后这半句话猛地把祁川刺了一下,在他心中躁动不安的火上扑了一把沙土。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太由着xing子来的事实。哪有那么容易那么随xing就能万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