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门开了,安璇几乎没有认出沈元枢来。
门口的男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睡衣大敞四开,里头只有一条内裤:“有事儿啊?”
安璇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我……我听见有人拉琴……”
看到安璇,沈元枢仿佛清醒了一点儿。他把睡衣掩上,不太自在道:“啊,很晚了么。”
安璇干巴巴道:“已经十二点了啊。”
沈元枢肩膀塌了下去:”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透过门,安璇看到了他身后的一地空酒瓶。
救护车拉着夏孟阳往医院跑的场景一下子浮上心头。安璇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你喝了多少酒?”
沈元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
安璇越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沈元枢拎着琴站在门边,一时愣住了。过了片刻,他神色渐渐清明起来,把门悄悄关上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安璇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来:“怎么喝这么多酒?”
沈元枢放下琴,声音有些迟疑:“就……睡不着啊,喝了点儿……”
安璇把一堆空酒瓶收在一起,突然扭过头来,声音几乎有些严厉:“这叫喝了点儿?”
沈元枢笑了笑:“没办法,酒量太好,喝少了没用。”
安璇声音盯着他,声音猝然拔高:“饮酒伤身!”
沈元枢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伤就伤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安璇心头没由来地涌上了一阵久违的怒意。但他最终只是深呼吸了一次,慢慢将那股情绪平复了下去:“身体要紧,下回少喝点儿吧。”他放下了手里的酒瓶:“我走了。”
沈元枢却挡在他出门的路上,没有动:“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安璇没有回答,试图绕过他,却被沈元枢拦住了。那几乎有点儿像一个拥抱。
沈元枢低声道:”来都来了,能和我……说一会儿话么?”
夜里很冷,安璇只披了一件衬衫就上来了。沈元枢胳膊上传来的暖意让他觉得眩晕。鬼使神差地,安璇听见自己说:“好。”
多了一个人,沈元枢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他把空酒瓶塞进垃圾桶。安璇是勤快惯了的,顺手也帮他收拾起了地上的垃圾。
夏孟阳与沈元枢家是一模一样的户型。可是沈元枢的房子却被住得像个什么动物的窝。吃剩的外卖左一袋右一袋地堆在桌子上,散发着一言难尽的气味。
地上也乱七八糟的,看上去地板已经很久都没有擦过了。洗衣店送来的打包衣物和没有拆的快递箱子随意堆在一起,其他穿过的衣服则一件叠一件地,把门口的衣架挂了个满。
客厅里的白色三角钢琴似乎是唯一干净的地方——只有东一张西一张的乐谱和两台节拍器堆在上头。
安璇简直不敢想象,那么大一个明星,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他试着帮沈元枢收拾了一会儿,然而不过是从这一处挪到那一处,总之收拾来收拾去,始终是乱的。
沈元枢已经把睡衣带子系上了,脸上的胡茬也变戏法似的不见了。就在安璇好心替他收拾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他竟然跑去洗了漱刮了脸。
看见安璇停手,还很有颜色地给安璇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安璇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进门。但是既然进来了,仿佛就是做了一件不能回头的事:“我不知道你……酗酒。”
沈元枢本来正盯着他看,听见酗酒这个词,似乎猛地清醒过来:“我没有!平时不这么喝。我和你说过我只是小酌……今天是……睡不着,心情又不太好。”
安璇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元枢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了钢琴上:“家里的事……”他看着安璇,似笑非笑:“不过这会儿有人说话,我觉得心情好多了。你呢?这些日子,感觉好些了么?”
安璇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垂下了眼帘:“你都知道了。”
良久,他听见沈元枢低沉的声音:“是。”
“然后呢?”
沈元枢靠近他,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