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乔景禹带着季沅汐,连同乔公馆的厨子,一起上了飞往奉天的专机。
“你不是探亲?怎么呼啦啦的还跟了这么多架飞机?”连同他们一起起飞的,还有六架飞机,季沅汐心想,他也不至于为了回家,搞这么大的排场吧?
“被你看出来了?探亲只是顺路,主要是去与他们和谈的。”乔景禹靠在飞机座椅上,若无其事地翻着手里的报纸。
“他们?你父亲吗?”季沅汐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不是说父亲病重?这么针锋相对的样子,老人家该作何想?
“奉天还能有谁?别操心了,靠着睡会儿……”乔景禹放下报纸,拿了小毛毯,替她盖到身上。
她阖上眼,小憩了一会儿,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家里的嫂子们,都好相处吗?”
“不知道,不关心。你也不用与她们相处,我们另有住处。”乔景禹漫不经心地应道。
“不住家里?”她错愕。突然觉得这既不是去探病,也不是去游玩,反而更像是去……挑衅?
“你想住也行,就是怕你受委屈。”乔景禹摸了摸她的头。
“听你这么说,我还更想见识见识了。”她确实想要亲眼证实YUzHaiWU h点c欧m下,乔家是不是真如罗婷婷说的那般,是个龙潭虎穴。
乔景禹笑笑,“也是,我在呢,能让你受委屈么?想住便住吧,住的不舒服再搬出来,也是行得通的。”
她拉过他的一只胳膊,把头靠过去,轻声问道:“可以去看看我二哥吗?”
乔景禹这才想起很早之前答应她的这件事来,他思忖了一会儿,如实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先请示父亲。”
她没有惊诧,也没有争辩,安心一笑,只说了个“好”,便又阖了眼,甜甜睡去。
飞机抵达奉天时,天气晴好无雪。这与季沅汐印象中总在下雪的东北有些不同。但气温依旧要比南京来得低了许多。
乔景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貂裘大衣,“冷不冷?把手给我。”
季沅汐笑笑,听话地把手递给了他。
于是乔景禹携着她,并着此次一同出行的其他官员,走下飞机。
刚出舱门,便听机场鼓乐大作,季沅汐不由的一惊。乔景禹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两下,接着带她走下舷梯。
东北军的少帅乔景华带着随行人员,从两排军乐队的中间款款迎上前来。
鼓乐停止,乔景华笑着伸出手去,“乔部长,别来无恙。”
乔景禹伸手回应,“有劳,乔少帅。”
季沅汐一怔。
“乔少帅”?乔景禹的大哥?复又想起当初在婚礼上似乎见过,便更加笃定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但二人这种问候方式,实在不亲热,官方得过分。
“没想到弟妹也来了。”乔景华对着季沅汐微笑道。
“大哥好。”季沅汐对他微微颔首。
“父亲可好?”乔景禹问道。
“不比从前。所以,三弟是要先回家吗?”乔景华这才改了称呼。
乔景禹却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身边的季沅汐,低声问道:“你累么?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季沅汐有些难为情,她摇摇头。心中有些怨怪,他大哥问他回不回家,他却反过头来问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乔景禹笑笑,转而才对乔景华说:“如此,但凭大哥安排吧!”
乔景华神情玩味地瞥了一眼面有窘色的季沅汐,笑道:“想不到,三弟也成‘妻管严’了?”
“想不到么?我以为大哥一早就知道。”
乔景禹话中有话,听得乔景华变了脸色。看来在乔公馆布下的眼线,他的三弟早就心知肚明。
乔景华哈哈一笑,并不接茬,也就糊弄了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除了乔景禹和季沅汐,并着那个乔公馆带来的厨子,皆都在乔景华的安排下,于城中安顿下来。
实话说,车行至帅府的门前,季沅汐才觉出有些紧张。还记得从前,每每想到有一天需要面对公婆,她就压力倍增,可如今确实放松了许多。
这也许和乔景禹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态度有关,既然他都不那么看重这个“家”,她就更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作一个外人了。同她一起生活的惟有他而已。因而,公婆如何看待她,又有什么重要呢?
思及此,不免又放松了些。只要一会儿礼貌规矩,想来乔家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于她。
乔景禹拉着她的手下车,从正门而入,经过两道门房,门禁森严,皆有守卫站岗,见了二人卸枪敬礼,整齐划一。
本以为这就罢了,谁知又到了第三道门房,守卫之数竟比前两道更多,迎面首立的是一座西式高楼。
乔景禹道:“这是父亲办公的区域。”
季沅汐点点头,心中不免惊叹。
二人从旁绕道,由抄手游廊而过,经过一处花园,又绕过一道巨大影壁,才及至正堂。青砖橙瓦,雕栏画栋的,气派非常。
从下车开始,乔景禹便一直拉着她的手。本来冰凉的小手,早就被他捂得都有些出汗了。这会儿走到这处,她便不自在地想要把手抽出来。
“怎么?不紧张了?”乔景禹眉眼带笑,逗弄道。
“都到了这儿,你还没个正经。”季沅汐不免嗔怪。
“好,那我严肃起来。”说时,乔景禹便松了手,脸上的表情也恢复成以往的淡漠。
可他越是这般强调,她就越觉得他是成心捉弄,便把手悄悄伸到他后面,掐了一下他的腰。
乔景禹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小手,“隔着军服呢,又不疼,晚上脱了让你掐……”
“你……”季沅汐小脸一红,手还环在他身后被他紧紧握着。
这时,院内的管事上前,两袖交叉一甩,屈了一腿,给乔景禹和季沅汐请了个安。
“三少爷,三少奶奶!老钟给二位请安!”
“钟叔请起。”
趁着乔景禹上前扶人,季沅汐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大太太同两位少奶奶,都在里头候着呢,您二位随我来吧!”没有过多寒暄,这位钟管事请了安,便引了二人去往正堂。
堂上的乔太太闵氏,手里捻着佛珠,见了来人才缓缓抬起眼来。下首坐着乔景禹的两位嫂子,吴燕芳和邱丽雅,则起身笑迎。
“儿子携儿媳,给母亲请安。”
乔景禹同季沅汐向堂上的大太太磕了三个头,才起来。因成婚时未拜见公婆,因而此礼显得又格外隆重些。
“快起来吧。”坐在上首的大太太,面色无波,淡淡说道:“路上劳顿,在这稍歇一会儿,用盏茶,润润嗓子,再去看你父亲罢!”
“谢母亲。”乔景禹弯腰拱了拱手,复又问道:“父亲可有大碍?”
“你父亲近日不思饮食,旧伤也频发,人瘦了许多。我想着,兴许见了你,会有好转。”
季沅汐只把这话当作普通的场面话来听,但落在乔景禹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如此,那我也不敢多再耽搁,还是先去见父亲吧!”乔景禹显然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他说完就给季沅汐递了个眼色。
季沅汐心领神会,于是二人又向着大太太,两位嫂子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钟管事见二人出来,便说着给他们带路。
屋内烧了地龙,很是暖和,这会子贸贸然出来,季沅汐一下子没适应,便打了几个喷嚏。
“受凉了?”乔景禹紧张问道。
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事儿。”
乔景禹把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搓了搓,又对前头的钟管事说:“钟叔,劳驾去拿个手炉来。”
“诶!”钟管事应下,便匆匆离开。
正巧,吴燕芳同邱丽雅也从这处经过,看到他们二人,便停下来打招呼。
“三弟,弟妹。杵在这儿做什么?”吴燕芳笑着先开了口。
“大嫂,二嫂。”乔景禹对来人颔首。
季沅汐也赶紧把手从他那抽出来,行了个福礼,唤了“大嫂,二嫂”。
邱丽雅用帕子捂嘴偷笑道:“三弟好体贴,看得我直羡慕呢!”
这邱丽雅本是一名半红不红的戏子,奉天城出了名的交际花。大嫂吴燕芳历来看不惯她举止轻佻的做派,见她如此说更是不由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呀?弟妹手上这镯子成色也是好得很,之前让你二哥去寻,竟都没寻到比这个还好的呢!”说时,邱丽雅便上前握了季沅汐的手腕子端详起来。
“啧啧,好看,三弟哪天也替嫂子我寻一对来呀?”说着邱丽雅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乔景禹,心中暗叹,这老三生得真是极为俊美,比他两个哥哥不知强了多少倍。
乔景禹只笑笑,并不应下。
吴燕芳有些看不下去了,“人家有什么义务帮你寻呢?”
“大嫂,你这话好酸。我又不是不给钱,算什么义务?”邱丽雅放开季沅汐的手,眼睛还不住地往乔景禹身上瞟。
吴燕芳嗤笑,“我酸什么?我又不在这上面用心。”
邱丽雅把帕子往嘴上一掩,笑说道:“那是,大哥也不会在这上面用心的。”
邱丽雅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倒是在吴燕芳心上狠插了一刀。
她的丈夫乔景华,从结婚起就对她不冷不淡,外面有多少女人,也轮不着她来过问,夫妻二人虽育有二子,感情却比陌生人还要疏离。乔景华就连对着邱丽雅都能谈笑风生,但对着她,却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亲热。
吴燕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正欲开口辩驳,只听乔景华在远处叫了她一声:“在那儿闲聊什么呢!你儿子哭的喘不上气了你知不知道!”
吴燕芳立马掩下了刚刚的愠色,急忙道:“就来了,就来了!”
邱丽雅斜睨着吴燕芳逃开的背影,冷笑一声。还想与乔景禹夫妻再攀谈,这会儿钟管事的手炉却也正好送到了。
乔景禹把手炉放到季沅汐手中,又对邱丽雅揖了揖道:“二嫂,我们赶着去拜见父亲,就不奉陪了。”
还未等邱丽雅答话,乔景禹便搂着季沅汐离开了。
邱丽雅望着二人的背影不禁啧啧道:“谁说这老三心冷?我看倒是个面冷心热的呢!”
PS:
邱丽雅:好歹老娘也曾经浪迹风月场中,可这乔老三简直让我怀疑从前是不是都白混了?
汐儿:喂,又是你的颜粉。
三爷:哦,习惯了。
汐儿:(叉腰,森气,白眼)
三爷:(抱抱,亲亲,摸摸)
PPS:
有木有发现,三爷这回没带阿进,大伙儿满意了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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