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清荷能带着葛佳宛一同出席晚宴,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葛佳宛脸都要笑僵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整个宴会厅全是女人,她这会儿满眼都是戏,吵得她眼睛发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戴清荷一直带着她,旁人看她的目光里,再好奇也得藏着,大家虚与委蛇,谈笑风生,一切平静。
她们还说她长得很居家。
居家是好还是坏?
葛佳宛笑着悉数全收,觉得这女协和她所以为的传统女协似乎有所出入。也许这就是一个成熟的群体该有的现象,从最开始的纯粹到中期的勾心斗角,再到最后尘埃落定,阶级层次也有了分明的界限。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不会有例外。
借着戴清荷的面子,她葛佳宛的脸上都有添光。
但保护伞总有被人叫走的时候。
宴会高潮,戴清荷被人叫去后台准备半个小时后的演讲发言,葛佳宛落了单,千百式的异样目光一时间如潮水涌来,她呼吸停滞,手脚冰凉——
“佳宛!”
张耳无处不在的热情把葛佳宛拉回了现实。
她不想落单。
所以她松了口气。
“我刚才就想和你打招呼来着,不过我看会长在拉人挨个给你介绍,就没好意思打扰。”
葛佳宛笑了笑。
张耳有意拉拢她,“你吃东西了吗?那儿有自助。”
葛佳宛便跟着她一起过去,俩人边吃边闲聊。
“她们对你可好奇了。”张耳道。
“谁们?”
“还能谁们,”张耳掩嘴,“你别看这里的女人一个个珠光宝气,把架子端得高高的,真要撕破脸皮,和外面那些泼妇骂街没什么分别。”
张耳心直口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葛佳宛和戴清荷的关系,她干笑着亡羊补牢,“我是不是不该和你说这些?”
葛佳宛抿唇,没说该与不该,她问:“那张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因为没事做呀。”张耳笑意浅淡,“像插花班,参加女协,不都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听着好听就行,省得让人说我不务正业。而且吧,跟一帮寂寞的女人斗来斗去,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葛佳宛不觉思维发散到五年后的自己身上。
将来的她是不是也要过这样的生活?
“我去趟洗手间。”
张耳欲陪她一起,却被人叫住脚步,只能作罢。
洗手间离大厅不近,要走过一段回廊,到了尽头才是。
葛佳宛穿着一身贴身长裙,鞋跟高而细,站了几个钟头,脚踝早疼得没了知觉。她一钝一钝地走,路过休息区,看到两个女人聚首交谈,还未收回视线,就被叫住。
“诶,佳宛。”
葛佳宛回头。
韩龄旁边的友人与她同龄,比葛佳宛要小两岁,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冲韩龄惊呼:“就是她呀?”用的是葛佳宛能听到的音量。
韩龄扬起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葛佳宛。
“是呀。”
她丝毫不避讳自己方才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行径。
葛佳宛又想吐了。
*
晚宴结束,顾湛来接葛佳宛。
戴清荷一通电话就把他叫下了车。
葛佳宛在车里等他,额头抵着车窗,微微出神。
戴清荷对她很不满意。
确切来说,戴清荷对她的印象,这会儿应该是糟糕透了。
不善言辞,不擅交际……这都没什么,以后慢慢培养便是。关键是她今天晚上把二十多年来的教养通通都丢了出去
3щ点Pо-18.¢㊣Μ┆,毫无保留。
不过一场闹剧下来,让葛佳宛印象最深的不是戴清荷脸上的怒不可遏,不是韩龄全身心的难以置信,也不是其他人看热闹时的八卦面孔。
是张耳。
张耳眼里的光,像是验证了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大家表面光鲜亮丽,若要撕破脸皮,和外面的泼妇骂街并无分别。
泼妇骂街。
葛佳宛突然对着车窗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现在的她,身心舒畅。
顾湛见完戴清荷就回到了车上。
车厢里的凉气和车厢外的燥热混杂在一起,葛佳宛不敢回头,怕看到顾湛不赞同的表情。
她让他难做了。
可她当时心里的确不爽快。
别人话她隐私,戳她痛处,她凭什么要忍着呢?
她可以对任何人的眼神进行敏感分析,然后自我舔舐伤口。却独独接受不了别人冲她蹬鼻子上脸,直截了当地往她伤口上撒盐。
脑补中的剧情是一回事,现实中的版本是另一回事。
她觉得自己没错。
顾湛让司机下了车。
他看到葛佳宛紧握的拳头,伸手牵了过来。
“回头。”他说。
葛佳宛没有反抗,乖乖转身,只是头还低着,一声不吭。
顾湛看她半晌,轻笑两声:“戴姨说你泼了韩龄一身的红酒。”
葛佳宛没抬头,无波无澜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抖如糠筛。
她觉得这已经不是打一次屁股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但有时候生活就是会给人带来惊喜。
“做得好,宛宛。”
说完这句,顾湛甚至还摸了摸她的头。
就算是葛梵,都没有这样不问缘由地就站在她这边过。
葛佳宛被这温柔攻势击垮,拳头一松,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抓起顾湛的袖子就往脸上擦,擦他一袖子化妆品,哇哇哭着:“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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