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半空中的武氏皇族老祖嘴角掀起一个轻蔑的弧度,看一眼那团急剧变大的风暴云,不屑一顾地说道:“以为仗着自己习得世间失传的上古绝技,就能接住老夫这一招?愚蠢的小崽子。”
这位武氏皇族的坤阶老祖活过了漫长的岁月,经历太多,见闻广博。旋云风暴的奥妙虽然连帝阶强者礼亲王武秉正都无法看透,但在这位坤阶老祖眼中,似乎并没什么神奇。
他认为封霄云那团能够化解攻击的风暴云,不过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防御类秘术。
现如今世上流传的四灵气秘术、绝技皆以进攻为主,防御类的秘术流传不多且种类单一,多是走硬碰硬的呆板死守路子。比如封霄云所修习的土灵气顶级秘术不破之盾,名字听着威武霸气,实际上就是在体表努力覆盖更多的土灵气,土灵气越多防御力就愈强,简单粗暴容易修习。
这位坤阶老祖曾见过另一类失传已久的防御秘术。这类秘术的防御方式十分玄妙灵巧,完全摒弃那种呆板的死守,转而巧妙地运用四灵气之间微妙的相生相克关系,再通过艰难的修习融合天地法则真威的威能,以此来化解对手的攻击。
据这位坤阶老祖所知,那种防御秘术练到极致,就能参悟四灵气之间互相化生的奥妙,将对手攻来的灵气吞噬转化,掠为己用。脚下旋云风暴所展现出来的吞噬灵气能力,在这位坤阶老祖看来,无疑就是那类因为太难修习而在世间失传的防御秘术。
“不过是区区帝阶,就能把如此难练的秘术修到如此水准,倒也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坤阶老祖随意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封霄云的能力。
“唔,待会儿他被老夫这一掌打成重伤,就当是挫一挫年轻人的锐气。年轻人,终究是不磨不成器。如此年纪轻轻就得封三品高官,不是什么好事。虽说确实是个人才,等他受到教训,就把他的官位削一削,赏他个六品游击将军了。”这位坤阶老祖已经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处置封霄云。
看上去这位坤阶老祖对自己这一掌非常自信。他这一掌看着平淡无奇,只是蕴含巨量灵气的赤红一掌。实际上却融合了他所掌握的七种天威,这七种天威互相交织关联,形成一种威力巨大的天威法则联合网。
只要风暴旋云中的任何一种天地法则真威与之相触,就会在顷刻间受到七种天威的同时压制,瞬间被瓦解。这风暴旋云中的天地法则真威一旦被瓦解,那种奇异的吞噬转化灵气的能力也会随之失效。如此一来,旋云风暴就不攻自破。
“哼哼,待会儿本祖倒要看看,这小子如何凭借肉身抵挡我的一掌!”坤阶老祖显得自信满满。
此时,旋云风暴已与从天空压下的巨大火掌激烈碰撞。
坤阶老祖面露淡淡笑意看着下方地面上的封霄云,期待着看到他发觉自己绝招被破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在坤阶老祖漫长的生命中,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乐子。
下一刻,这点小乐子就突然变大了。
“啊!?什么?!”坤阶老祖大惊失色。
他的巨大火掌在接触到旋云风暴的一瞬间,就被其悍然一口吞噬。坤阶老祖倾注其中的七种天威,也在瞬间被切断所有联系,再也感应不到!
“这!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那种秘术绝不可能有这种威能,你这究竟是什么秘术?!”活了几千年的坤阶老祖心中骇然大惊,面上神情也不由自主随之变化,再不是那副云淡风轻考校后辈的模样。
封霄云傲然站立,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坤阶强者,朗声道:“尔若不服,可再来战!”
百余步外,恭敬跪伏在地的礼亲王武秉正和权倾朝野手掌玉玺的黄瑾二人,听到这声音顿时心中一震。他俩再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战力强悍至此。
礼亲王武秉正心中感慨尤为强烈:“本王方才还道是爱惜其才,欲助其脱困。却不想其实力强悍至此境地,尚且有所保留,本王实是多此一举。”
黄瑾看一眼身旁的礼亲王,心神一动,决定借礼亲王的口夯实一件事,低声道:“王爷,也不知世间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如此厉害的门徒。”黄瑾这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却什么都说了。
礼亲王武秉正立即就听懂了黄瑾的话外之音。
深吸一口气,礼亲王武秉正释然道:“不拘一格降人才。小瑾子,这次你做的很好。”
坤阶老祖一击不成,反被封霄云轻松化解,顿时有些恼怒,手一抬再要发威,却起刚才不灵道爷的示意,气得一甩袖子瞬间整个人消失无踪。
封霄云愣神盯着空空的天空看了一会儿,才转头向着黄瑾和礼亲王问了一句:“这该算是我赢了罢?”
噗,两个加起来超过五百岁的老家伙齐齐在心里吐一口血,差点被封霄云这句傻话给噎死。
临澜城的皇宫最深处,北面宫墙的外,不知何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已经来到这儿,手里拿着一个灰溜溜的黑泥丸,伸手轻轻敲了敲北面宫墙墙角处一道常年紧锁的小角门。片刻之后,这角门上锈迹斑斑的巨大玄铁锁居然自行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小顽童。
小乞丐递上手里的黑泥丸,留下一句:“不灵观送给你家老祖一粒安神丸,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穿着金黄肚兜的可爱小顽童双手捧过这粒大黑泥丸,转身消失在门后,随即那道小门自动从外面锁上。
皇族坤阶老祖看着不灵道人送来的黑泥丸,苦笑道:“这粒丹药,我求了几百年奉上无数奇珍异宝,也不肯赐下一粒。不想今日为着那小子,居然肯送我一粒。罢了……”很显然,能让坤阶强者惦记数百年的丹药,不可能是一粒低级的安神丸。
山海村,不请老人嘿嘿一笑:“不灵这个老家伙,平时不哼不哈不冷不热,没想到还挺够意思。”
临澜城内,长街之上。
远远跪着的单雄飞家的家丁,已经全都傻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封霄云硬接下坤阶地仙一掌?!不可能,我莫非是看花了眼?”
老管家单安仁哆嗦着嘴唇小声嗫嚅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封霄云居然如此厉害,这次少爷惹下一个不该惹的大敌。
封霄云心神一动,笼罩整个临澜城的旋云风暴瞬间消失不见。
金光万道,瞬间重新照耀着繁荣富华的临澜城,原来已是雨过天晴。
封霄云来到黄瑾旁边,伸手拿过那道圣旨,黄瑾此时再看向封霄云的眼神,已充满对强者应有的敬畏。
根本不理会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单雄飞,带上冯倚山和风玲儿,封霄云急急赶奔最近的一家医馆。
礼亲王武秉正看着封霄云急速离开的身影,对着黄瑾说道:“小瑾子,回宫即去内务府选一处宅院,按郡王制,赐予这小,赐予封霄云。”话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他要为武氏皇族笼络住这位年轻的强者。
黄瑾恭敬道:“谨遵老祖宗钧旨。”回去之后黄瑾立即亲自督办挑选宅院,事情自然是办的又快又好。几个时辰之后,一座大宅就被选了出来,并且立即加派人手前去收拾。同时,黄瑾还暗中以个人的名义,送封霄云一份小礼物。
“令妹只是大喜大悲交加之下心力憔悴,加之受到外伤,又因数月来饮食甚少身体虚弱,今日这才昏迷过去,性命却无甚大忧。只要静养月余,再配以灵丹饮食徐徐调养,自可恢复。”须发灰白的老郎中诊问过后,边写边对封霄云叮嘱道。
封霄云听到风玲儿性命无忧,当即心中大喜,伸手去摸诊费,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银钱。
扭头看看冯倚山,冯倚山整日乞讨为生,能混个半饱就不错,当然也是没钱的穷汉一个。
冯倚山心思玲珑,随即就明白了封大哥脸上的尴尬是因为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被难住了。
堂堂炎夏朝新封的三品将军,就这么尴尬地看着面前的郎中,张口想要赊账。
“圣旨到!领军将军禁军副指挥使封霄云接旨!”不用说了,传旨的自然是黄瑾的徒孙,也只有他们才能在暗卫帮助下,在茫茫临澜城这么快再次找到封将军。
封霄云转身看着来传旨的小太监,定定站着丝毫没有跪下的意思。
小太监明显得过老祖宗指点,装作没看到,径直张口说道:“御赐封霄云府宅一座,紫灵币三千枚。”这却是一道口谕。
随后,十六名小太监吃力地用抬杠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进了这家医馆。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封霄云连接旨也不说,直接就走过去伸手掀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紫灵币,转身递给一脸惊呆的老郎中,“不必找了。”
这位老郎中悬壶济世一辈子,常常分文不取舍给穷苦人家医药,最近眼瞅祖传的小医馆就要维持不下去,不想天降一笔横财。这一枚紫灵币,在临澜城银楼能兑得一万多枚金币,足够他将这家小医馆继续维持下去还有极多富余。
说完,封霄云抱起风玲儿,让小太监带路去那座新赐下的宅院。这座宅院来的正合他意,他现在正要找一处安静宅院安置下妹妹风玲儿。
一路来到自己新得的府宅,封霄云进门前不忘观察一下四周,他看到与自己的宅院隔着一条街,有一座占着整条街的巨大豪宅。自己的这座府宅已经算是广阔,但与那座豪宅相比,还是差着一等。更奇的是,那家府宅的家丁门卫居然是皆由女子充任。
心里担忧昏迷不醒的风玲,此时封霄云也顾不得多想其他。
抱着昏迷不醒的风玲儿进入屋内,房间里家具,崭新的锦绣被褥等皆已齐备,皆是内造的高级货色。封霄云心中感到满意,然后和冯倚山一起手忙脚乱铺好被褥,把风玲儿放到床上。
忙完了这些刚要松一口气,封霄云突然一拍自己脑门想起一件要事,说了声:“坏了!”
冯倚山吃了一惊,问道:“还有什么事儿能难住封大哥?”封大哥,你这么大的本事,这一说“坏了”,吓我一大跳。
“我师父的规矩,不许我留钱过夜。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把这箱钱花出去!”封霄云急吼吼说道。
冯倚山一听就傻了:“封大哥,这可是三千紫灵币,能兑三千万金币。漫说如今天色已晚,就是花一整天,花一个月,也花不完啊。”
“那怎么办?我师父规矩大着呢,决不能破他的规矩。”封霄云是真急了。
冯倚山到底是办法多,灵机一动说道:“不如咱们现在去钱庄把这钱存上?”
封霄云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行,这钱存在我名下,还是我的。”随即恍然大悟:“这钱可以存在你名下!”
冯倚山张了张嘴,干吞一口唾沫说道:“封大哥,这可是三千紫灵币!”言外之意,你就不怕我吞了这钱跑咯?
封霄云根本没想那些,一把拉起冯倚山,扛起这箱紫灵币就往门外走去:“快走,得在天黑银楼关门把钱前存上。”
“封大哥,不必着急。有这三千紫灵币,无论咱们到哪家钱庄,就是他亲老子马上就要死了,他也会先来把大哥这钱给存上。”冯倚山道。
果然,听到有人一次就要存三千紫灵币,原本正要关门的盈丰银楼伙计立即飞跑着去总店叫来大掌柜亲自清点。
“这位公子,总共二千九百九十九枚紫灵币。”大腹便便的大掌柜费力地躬着腰,十二分气地对封霄云说道。
“都存在我这兄弟冯倚山名下。”封霄云伸手一指冯倚山。
大掌柜看着面前这位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凭借多年来的职业素养好不容易才藏住脸上的惊讶,气地对冯倚山一拱手:“这位人,请随我来。”
旁边的小伙计可就差远了,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面前衣衫破烂的小乞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此时冯倚山倒是已经镇定了下来,迈步随着掌柜进入里间,留下自己的指纹,又通过特殊的水灵气秘术留下影像,存款就此完成。
拿着盈丰银楼专门给自己的一张通体由玄金制成内嵌一小块紫灵石的贵宾卡,冯倚山问了封霄云一个问题:“封大哥,你说我明天还上街要饭么?”怀揣三千紫灵币要饭,估计到时候冯倚山能破临澜城乞丐界的一个纪录,也许是整个不周世界的记录也说不定。
封霄云的回答同样让人吐血:“想去就去,都随你。”封霄云直到现在也未想过他这位小兄弟的乞丐身份会给堂堂三品将军三十万禁军的副指挥使脸上抹黑。在这一点上,不请老人把封霄云教的很好。
山海村,师娘封绮萝提前为封霄云辩护道:“李青牛,我先跟你说好。咱的乖徒儿这次可不算违了你那条死规矩。”
不请老人没接话,既没否认也没答应,看上去算是默认了。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临澜城内各家官宦权贵们又将迎来宾朋满座,歌舞宴乐的一晚。
但今晚的欢宴气氛与往常相比,格外的凝重。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对绝大多数临澜城的官员来说,简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将他们全部劈得蒙头蒙脑。
先是早已多年不理政务的宫内大珰,黄瑾亲自去兵部要一名参与南下平叛校尉的卷宗。接着大街上就传来消息,一名年轻的帝阶强者与礼亲王武秉正当街大打出手,据说原因是这位年轻的帝阶强者殴伤新上任不久的雍王门人,兵部侍郎单雄飞。
然而众多大臣们的震惊尚未结束,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这位年轻的帝阶强者在南下平叛一役中立下大功,因功被黄瑾绕过群臣请来一道圣旨直接封为三品将军、禁军副指挥使。至于他当街殴伤四品兵部侍郎的事情,则根本未予追究,甚至是雍王也对此事保持缄默。
今晚的酒宴之上,临澜城所有官员们都无心歌舞佳肴美酒,全部在议论这件事。
绝大多数大臣们对这件事的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
三位宰辅和几位宗室顶级的权贵王爷们,却凭借自己暗中的消息渠道弄清了这件事情的最后一幕。
那位年轻的帝阶强者封霄云,硬接下一位皇室坤阶老祖宗一击,毫发无伤!
灯红酒绿两团温柔间,几乎整个临澜城的年轻官员和一般权贵都在议论着那个名叫封霄云的年轻帝阶强者是多么胆大妄为,视朝廷法度于无物。他们几乎一起选择性遗忘了炎夏朝大律的第一条:强者为尊。
更有部分年轻官员酒酣之后开始愤愤不平地怒骂黄瑾老贼擅自干涉朝政,怂恿皇帝陛下绕过三相六部九卿,违背祖制发下中旨赐封那个年轻的帝阶强者。
在炎夏朝,皇帝发出的圣旨必须经过三相共阅,再经相关阁部尚书,才是真正意义上一言九鼎天下服从的圣旨。这条制度,是当年开国太祖武皇帝为了防止后代儿孙出现昏君任意乱为败坏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基业,特意制定。
当然了,皇帝依然有权绕过三相六部直接发下圣旨,但这样的圣旨由于不合祖制,会被百官称为中旨,奉旨之人也会被天下有话语权的上等人诟病。
老皇帝武治年轻时大权独揽,大刀阔斧整治朝廷百官,曾发下许多中旨直接提拔年轻有为的官员,裁撤不肯俯首帖耳的权臣。那时皇帝乾纲独断,百官唯有喏喏应声,谁也不敢说什么。但随着皇帝渐渐年老力衰,越来越倚重朝臣治理朝政,中旨这种事,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再出现过。故而这次黄瑾传下中旨,直接任命封霄云为禁军副指挥使,就惹得不少年轻官员忿忿不平。
年轻官员心中不平的原因,无非是对这名年轻的三品将军感到嫉妒,心中愤恨封霄云靠着中旨跃居三品,轻而易举就跨越那道多数年轻官员一生都无法越过的四品门槛。这时候,没人会煞风景地提那第一条国朝大律,强者为尊。所有年轻官员都一致认定封霄云是幸进弄臣,心中恼恨地等着机会挑他的错处,参奏他的不法之举。
但在三相和部分高级权贵的宴席间,气氛又为之一变。他们彼此谨慎地低声交流着,对这位能够与坤阶老祖对拼一招的年轻强者充满欣赏,并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强烈的延揽之意。
国朝以强者为尊,越是爬到高位,就越能体会到当年开国太祖武皇帝制定下这条第一大律的深刻用意。
三位宰辅和诸王权贵们的眼界,早已不再局限于朝廷内那些权利意气之争。他们更在意最近朝廷各处频频出现的天地异象,更在意整个不周世界的风云变幻。
炎夏朝的三位一品宰辅和少数顶级权贵们,已经从近来时时发生在帝国各处的天地异象中,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他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自然知道那么多强者从各大陆汇集到帝国所在的第八大陆,绝不是因为吃饱了撑得饭后遛弯这么简单。
在这种时候,他们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必须早早警惕起来,提前做好防备。
若不然将来一旦帝国有个闪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累代积攒的庞大家业也势必随之毁于一旦。
在这种时候,封霄云这种在他们眼中战力强大且无权无势容易被笼络的年轻强者,无疑就是他们必须要争取的人才。是以炎夏朝帝国高层对黄瑾这次擅权直接请旨封赏封霄云的行径非但不反感,反而罕见的一致表示十分赞成。
一夜大风过去,本该是长空万里的临澜城天空,突兀地被一道剑般锋利长云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
天尚未大亮,封霄云就起了个大早。他惦记着妹妹风玲儿的病情,起来之后立即催促冯倚山随自己去采买炼丹所需材料,准备亲自动手炼丹。封霄云信不过丹行里卖的那些偷工减料的丹药,药补不如丹补,他也不肯让妹妹吃那些见效缓慢
的苦口药物,决意自己亲自动手炼(炒)丹。
封霄云有些关心则乱,冯倚山则在临出门前,细心地在膳房灶上小火烧起一个小锅,里面熬着昨晚买来的上等灵玉米,预备着等风玲姐姐醒来之后腹中饥饿时吃。
冯倚山昨晚存钱之后,细心地顺手从银楼兑了一小匣子金银币出来,预备日常之用。要不是冯倚山在钱财上用心,昨晚上封霄云就得带着二千九百九十九枚紫灵币的巨额存款饿肚子。今早这些熬粥的灵玉米,还是昨晚冯倚山用兑来的散钱一并采买回来。
等冯倚山准备妥当,封霄云拉开自家那两道雄浑高大的府门,刚要走出去,就发现自家门口已经被堵住了。
封霄云家门前,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带着礼物。
有用车拉的,有仆人背着的,最惊奇的是最外围墙角下蹲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手里拎着一串子肉和两吊铜币。
这些人不用问了,都是赶着来给新上任的禁军副指挥使来送礼的。大概是来得太早了在门口等得无聊,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有几个嘴毒的还打趣那来送礼的老头:“王老汉,咱们副指挥使那是多大的官,正三品的大将军!能稀罕你这一串子肉和两吊大子儿?你那儿子就是个病鬼,风一吹就趴下,凭他也想进咱们禁军当兵吃饷?”
“就是就是,也不瞅瞅你那儿子是块什么料。呸!”
“哈哈哈……”瞬时聚拢的人们就发出一阵讥笑。封霄云站在家门前的台阶上听着,只觉这笑声十分刺耳。
门下这帮人正笑着呢,呼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将军出来了!将军!”
在封霄云反应过来之前,这帮群人轰一下就围了上来。
封霄云从没经历过这阵仗,扭头问冯倚山:“他们是什么人?”
冯倚山在临澜城这些时日,见多了这种事,说道:“你是新任禁军副指挥使,这些人应该都是来给你送礼的。”
“指挥使大人,小的是……”
“我是……”
“小人是……”
这群人你争我抢唯恐落在后面,为了争先干脆互相用手攀扯,有几个身上的衣裳都被撕开了口子。
门口瞬间乱成一团的,封霄云什么也没听清,可“送礼”两个字还是瞬间就进入了他的耳朵。他脑海中画面一闪,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那次封苍宗大选……
接着封霄云脸上就现出几分不耐,怒吼一声:“滚!”
这一声吼带出几分煞气,直把这些堵着门送礼的人给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狼狈退了下去。
封霄云手臂挥舞将几个碍事的人扇得滚飞出去,排开众人来到蹲在最外围墙角底下的那名老汉面前,手一伸接过老汉手里的一串子肉和两吊钱,故意大声道:“老汉,改日领你儿来军中报道!”
众人一看新上任的副指挥使居然收了老王头手里那份穷酸低劣的礼,脸上表情瞬间全部定格,各式各样的扭曲惊诧,精彩之极。
封霄云收了这老汉的礼,头也不回带着冯倚山就匆匆赶往东坊市,把一群来替自家将军跑腿送礼的全部撂在身后,根本不予理睬。
中午时分,封霄云从坊市返回,看到一个小太监正带着几个随从在府门外等候。
小太监远远看到封霄云,立即满脸带笑赢了上去。
原来是封霄云的朝服和三品领军将军制式铠甲到了,随之一并还有一道上谕,令封霄云三天后就去西郊禁军大营上任。
封霄云伸手接过朝服和铠甲,气的话也没一句就从小太监身边经过直接返回府中,他现在急着给风玲儿炼回生丹和强身丹两种丹药,根本没心思理会官位和军职。
小太监一脸尴尬地笑着说道:“封将军真是异于常人,异于常人……”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多亏冯倚山会来事,伸手去怀里摸出五枚金币,道一句辛苦,递给小太监。
封霄云一回到家,立即开炉(锅)炼丹,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冯倚山见膳房的一锅粥纹丝未动,就知道风玲姐姐仍未苏醒,不由愈发担心起来。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偌大一座三品领军将军的府宅大门紧闭,不见任何外。这情况,让急等着参奏这位禁军副指挥使收受贿赂的言官们好生失望,一条子肉和两吊铜钱,这点儿实在不够写在奏本上。
夜渐深,临澜城内的高官显贵们家中纷纷亮起长龙般的灯火,又是一夜笙歌宴乐。
今天的禁军指挥使韩胄家中,灯火格外通明,身穿薄纱衣裙的侍女们手捧佳肴美酒,不停穿梭在雕梁画栋之间。
从庭院至主厅,摆满了一桌桌宴席。众宾在觥筹交错间,渐渐酒酣面红,纷纷露出黝黑的胸膛,肆意叫嚣着互相划拳行些下流的酒令,再偷偷趁着酒兴摸一把从身边经过的美貌侍女,快活哉。
指挥使韩胄高坐主位,旁边几个面相谄媚的宾,正在他身边附耳说着什么。
“那小崽子真的把所有上门的宾都撵了出去?”韩胄愣了一下,随即发出肆意地大笑:“哈哈哈……到底是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我倒要看看他以后如何在军中立足……哈哈哈”
围着指挥使韩胄的宾们也随着他大笑起来。
二十岁的禁军副指挥使,确实太扎眼了。指挥使韩胄可是混到四十五岁,又花了大价钱上下打点才买到这个官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崽子,凭什么?
军功?谁知道那军功是真的假的,只要钱到位,买通天字号的将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姻亲?本指挥使昨日已打听过,那小子在临澜城无亲无故。
战力?本指挥使也是堂堂帝阶强者。至于什么接坤阶老祖一掌,必然是市井间愚夫愚妇的夸大之词,不足为信。
韩胄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副指挥使封霄云,认定他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在如此年纪就爬上副指挥使这样的高位。
“诸位,那个二十岁的小毛崽子不日就要上任。到时还要叫他知道知道咱们禁军的厉害!教给他些军中规矩!干!”韩胄高举手中酒盏,放声吆喝。
“干!”
“将军说得对!”
“将军放心,兄弟几个保管教这小崽子知道知道咱们的规矩!干!”
一众宾纷纷举杯,猛拍桌案齐声应和。
看来,今晚韩胄所宴请的宾,皆是禁军中的大小将领。
临澜城内富贵人家一如既往歌舞升平灯火通明,城外的青园,今夜却格外静谧。
老皇帝武治躺在灯光明亮的富丽龙床之上,双目紧闭呼吸急促,面颊透着异样的红丝,神情亢奋笑容扭曲。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都不知所踪,整个大殿内只能听到重重纱障后老皇帝那急促的呼吸声。
大殿旁一个隐秘的隔间内,一条幽深的暗道直通地下。
一个绝色妖娆的女子,正恭敬地跪伏在地,臻首紧贴地面,丰腴有致的身段一展无余。
这位跪伏的绝色女子赫然是近年来宠冠后宫,皇帝武治为她不惜大肆征敛天下修建青园,高高在上的姬贵妃。
姬贵妃的面前,巨大的镜面中显现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黑袍使者。
“那日子就要到了,你必须做好全部准备,一定要把那样东西抢到手。成功之后,本使自有重赏。若是失败,你该知道后果。”黑雾缭绕的黑袍中,传出沙哑阴沉的话语。
姬贵妃甚至不敢抬头,低伏着恭敬应声道:“神使放心,奴婢已经牢牢掌握住这座园子,到时必定万无一失。”
镜中影响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随着笑声三块猩红的血色晶石从镜中直接飞出,被风灵气托着,来到姬贵妃面前。
“赐汝三块圣晶,以备不时之需。”镜中黑袍使者的影像渐渐消失。
姬贵妃一直跪伏着直到镜中再无声音,方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三块血色晶石,心中狂喜,急忙伸手托住。
一夜过去,东方露出第一缕光亮。
封霄云抹一把额头被火烤出来的细汗,伸手将锅内的回生丹导入瓷瓶。
封霄云开门出来,把手中瓷瓶递给冯倚山,“若你风玲姐姐醒来,就让她吃一粒这丹药。”
两人正要一同去看看风玲儿,突然就听到敲门声。
一开门,封霄云惊喜道:“白老师,你怎么来了?”
腰间葫芦里最近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山魔君一个高蹦起来,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青云直上,官居三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