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宋氏酒楼一天比一天萧条,到了如今,只靠廉价的茶水和老主顾撑着门面了。
当年安丘第一酒楼的辉煌,不复存在。
说起这段往事,崔稚看见掌柜和跑趟小哥都叹气,再一听,原来这二人就是宋老爷子的儿子和孙子。
崔稚看看两人,又想想那十香楼,心里一个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正要被自己感动一把,谁想着又听大堂里的人说了话。
越是灾年,恶人越是横行霸道!你们听说没有,今儿一早衙门捕快去乡下拿人了!居然有人敢私下屯盐!我听了一句,说是私压盐价!你们说说,胆子多大?!rdquo;
屯盐rdquo;两个字听得崔稚心下乱颤,她一下站了起来,哪个村的事?rdquo;
那人倒没在意是个小丫头问话,回想道:绿什么村hellip;hellip;rdquo;说着又补了一句:捕快一早就去了,估计过不多时就抓人回来!且看吧!都是恶人!rdquo;
什么恶人?你才是恶人!你全家都是恶人!rdquo;
崔稚炸了,喊完,扭头就跑出了宋氏酒楼。
第32章 睁着眼算瞎账
给村人兑换粮食,比收盐来的麻烦得多,从斗、升、合,精确到勺、抄、撮。
崔稚借着继续和盛家交易的由头,跑去了城里,魏铭自然要留下来坐镇。
哥哥,姐姐哩?rdquo;小乙仰着小脑袋问魏铭。
魏铭摸摸她头顶的黄发,想到上一世此时,小乙躺在床上,小小的身体连喘气都是负担。那样的她,活到十几岁都是奇迹。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姐姐去城里给小乙买白糖糕了,下晌就回来了。小乙去凉荫下玩吧。rdquo;
好!rdquo;小乙细声答应着点头,迈着不稳的步子跑走了。
魏铭一路看着她跑到了墙角里,才回过头来,只是这一扫,扫到院外来了几个人。这几人气势汹汹,除了戴岗父子和赵功父子,还有两个捕快打扮的人。
院里交盐的、领粮的村人还没察觉,魏铭已经起了身,吩咐温传把账册收好rdquo;,两步走到墙角,将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小乙抱起来,送进了屋里,小乙听哥哥话,在屋里等娘亲,不要出来。rdquo;
小乙歪着头看他,他拍拍小乙的脑袋,出了门去。
这边出了屋门,外边已经响起了喊声,做什么?都做什么?哪个是魏家人?出来!rdquo;
叫喊正是张洪,这一叫喊,可把一院子男女老少都吓着了。
小孩子立刻躲到了大人身后,人人都向两边撤去,给张洪等人开了一条路。张洪这张脸没几个人认识,可他腰间捕快的腰牌,人人识得。
魏铭见此情形,也不等他再喊,走上前去。
他甫一上前,张洪旁边的赵宝建就赶忙伸手指了他,头往张洪耳边凑,捕爷,就是这小孩,名叫魏木子!rdquo;
张洪上下打量魏铭一眼,见这男孩虽瘦溜,个头到他下巴,但身上说不出的气势。
他当这许多年捕快,一般平头百姓被他这么一打量,去年犯的事都能交代出来,这孩子倒好,面不改色心不跳hellip;hellip;
不对,一个小男孩哪来这种本事,他看就是人如其名mdash;mdash;木着呢吧!
哼!小孩,是你屯盐?rdquo;他拿腔拿调。
魏铭一听这话,心里越发有数了。这几天风平浪静,顺顺当当,不过都在等此时罢了。看那戴岗学着捕快斜眯着眼镜看人,赵氏父子满脸嘚瑟,尤其赵宝建,脸上的笑根本不加掩藏,继续伸手指他,捕爷问话,你个死小子,还不跪下回话?!rdquo;
魏铭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又落到了张洪脸上,并未有人屯盐。rdquo;
哦?rdquo;张洪见他不仅不怕,回话还淡定得很,高看他一眼,没屯盐,这一院子的人在做什么?rdquo;说着一手指了一旁刚收到的半口袋盐上,那又是什么?rdquo;
那当然是盐。
魏铭看了盐口袋一眼,还没说话,一旁换盐的村民,有旁的村做过总甲的,胆子大点,道:捕爷,这家能用盐换粮,咱们家里都有余盐,跟他家换粮,他这是做好事呢!rdquo;
这人这么一说,立时又多了几个替魏铭辩解的人,捕爷,咱们家中余盐没处使,跟他家换了,回去还能多吃几天!他要盐,咱们要粮,这不正好吗?rdquo;
村人替魏家解释,越是解释,赵家父子脸上越难看,赵宝建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这些话比往他脸上吐吐沫还让人难受,他直接嚷道:什么正好?这盐是官盐,是官府发给老百姓的,能是说换就换的吗?rdquo;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平日里家有余盐,也有换换东西的,怎么这会就不能换了?
有人要驳赵宝建,张洪又哼rdquo;了一声,换?怎么换?rdquo;
一斤盐换三升三合四勺米!是按九钱一斗的米价换的!还是扬州米!rdquo;立时有人给出了答案。
张洪也不急,笑道:你们可知去集市买米,多少钱一斗?rdquo;
他问得是市场交易的价钱,比富户大量购置米粮的价钱,可是要高。
魏铭看了他一眼,听有人答了十钱一斗rdquo;,这张洪笑了起来,说可不是么,市价一斗米,十钱,换三斤五两还多的盐。你们现在一斗米,才在魏家换三斤盐。魏家这可不是屯盐这么简单了,还私自压价屯盐!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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