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头,这么大的狗可不多见!难不成真是赵家的?
他这么一想,忽的瞧见巷口有人探头探脑,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赵王浒那厮?
桂志育正被两只狗纠缠的神魂不属,见了赵王浒立时喊了他,可是你家的狗!快快牵走!rdquo;
赵王浒倒也没坐视不理,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先生怕狗作甚?狗是看家护员的好手!有旁人觊觎家中宅院田地,狗可是要出来咬的!rdquo;
这话一语双关,桂志育本就因赵王浒屡屡打破县学新规不喜他,现下听了这话,更认定他故意放狗吓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发青,当街训了起来,hellip;hellip;你自家大狗不栓不牵,拉到城里来溜,吓着了我,不但不道歉,反而话里话外意有所指!我看你是把学田当作你自家田地了,借机撒气!是也不是?!rdquo;
桂志育一个穷书生,骂人也不会骂,打人也不会打,但这口气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便指着赵王浒,快把这两条畜生牵走!再不许弄到我眼前来!rdquo;
这也就是他说得最重的话了,说完一甩袖子,却又不敢在两只狗面前走动,只等着赵王浒哼哼着牵走了狗,才大喘了口气。
来往行人和巷口小摊都瞧见了,桂志育觉得甚是没脸,不再过多停留,立时快步回了家。
回了家吃了饭,他便浑然忘了此事,把从书肆买来的两本时文选粹拿来出细细看,从破题承题到收尾,一字一句默念许多遍,又在旁细细做了批注,好的句段特特摘了出来,誊在纸上,只当是加深记忆又练字。
桂志育一笔字写得极好,只是做文章总是差些,他现今做了训导,有了俸粮不用拖累家里,这心里沉定不少,眼下记背品评誊抄,一眨眼已经到了挑灯时分。
只是教官的俸粮少,学田的粮食并不富裕,洪教谕都过得捉襟见肘,更不要说他了。
他自是舍得不挑灯,只能默默坐着把方才看过的文章,背一背,总结一番,遇到忘了的句段,就到院子里凑着月光,仔细辨别。
妻子让他不要费眼,挑灯便是,也是不肯的,省一滴油也是钱啊!你怀了身孕,不能亏了你和孩子。rdquo;
这话说得妻子叹气,走过来给他披了衣裳,两人说了会话,便歇了。
翌日一如往常,午间的时候,魏铭来找桂志育,谈及学田的事,现今县衙的吏员已经开始着手丈量了,这一笔人力费用,虽有李知县走之前拨了一部分,但大多数还需要县学自己出。
洪教谕也想拿回学田,见桂志育愿意出头,又有李帆作保,便答应从学仓提粮,供给丈量土地的吏员吃用。
一切看着都在稳步进行,但魏铭总觉得这般顺利不太可能,便过来提醒桂志育,先生小心着些饭食,别让旁人动了手脚。rdquo;
桂志育吓了一跳,晃过神来又觉得魏铭说得有理,他们扛着锄头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倒是极有可能往水和饭里下药,若是药倒了人,自然就可以拖延了!rdquo;
魏铭点头,抬眼瞧见桂志育清瘦,近来忙碌更是两颊都陷了下去,想提醒他也主意饮食,不要也被人动了手脚,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桂志育道:这丈量学田也开始了,怎地不见那五家有一家上门来?他们真就不怕不成?还是或抹不开面子?要不要我再往各家走一趟,把利弊跟他们挑明!让他们交出田来,我也就不为难他们了!rdquo;
桂志育倒是替他们着想,魏铭却觉得,这群人并不是不懂利弊或者抹不开面子,或许在暗暗憋着什么阴招。
他这么一想,目光又转到了桂志育身上。
这些人若是想釜底抽薪,说不定会在桂志育身上出招,他立时出口准备提醒一番,不想外边砰砰地有人拍门。
桂志育好歹是学官,就算家里贫穷些,住在陋巷,也不至于被人这般粗暴拍门。
谁呀?rdquo;桂志育不明所以,魏铭却心下一沉。
两人和桂志育妻子都赶到了门前,这边抽开门栓,那边门就被推开了去。
桂训导,不好意思了!有人告到衙门,说你药死人家四条狗,咱们拿了主簿签的牌票,要先搜一搜你家!你也跟咱们往衙门走一趟吧!rdquo;
捕快把话说完,桂志育大吃一惊,桂志育的妻子更是倒抽一口气,这怎么可能?我们巷子根本没有狗!到底是谁家的狗?!rdquo;
那捕快也不欺瞒,城东赵家的狗。rdquo;说着,怕众人闹不明白,还道:他们家还有个秀才在县学读书。rdquo;
这下不用再问,桂志育直接说出了口,赵王浒家?rdquo;
桂志育夫妻震惊又莫名,魏铭从旁看着,问道:那赵家为何说是训导药死了他家的狗?rdquo;
赵家可是说了,他们家养狗许多年,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也都相安无事。只是昨日赵王浒忘了牵狗,狗吓到了桂训导,桂训导当时极为生气,当街训斥了他。rdquo;捕快说着,招了身后的捕快进院子。
桂训导怕狗,昨日又因此发了脾气,这当然不能作为证据,所以咱们要搜一番训导家的院子,是不是训导做的,搜完也就清楚了!rdquo;
三个捕快不再多言,亮出牌票进了院去,桂志育夫妻兀自生气,魏铭从旁看着,但是心下一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