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弱的风轻扫过他的指尖。
朱总旗还活着!
魏铭忽的流出了泪来,卖力翻开朱总旗的身子,扯开他身上烧余的碎衣衫,但他的手还紧紧捂住胸口。
火光忽闪,不时有火苗上窜,四周烟气越发浓重,魏铭一下被烟气呛了一口。再一抬头,勉强鼎力的一根柱子,忽的晃了起来。
营帐摇摇欲坠,浓烟滚滚袭来。
魏铭呛了起来,拿过湿衣裳抱住朱总旗的口鼻,拖着朱总旗准备离开。可一眼望去,四周已经全被火舌包围,自己刚才跑进来的地方,因那柱子的摇晃,矮了一截。
头上有光亮刺眼,魏铭但见营帐被烧得就要向下坠来,心道不好,急急拖着朱总旗向一旁避去,谁想到朱总旗避了开,那火布却一下落到了魏铭腿上。
烫痛瞬间席卷了魏铭的知觉。
又是一阵浓烟滚来,耳边噼啪著作响。
举目望去,尽是火海。
难道这一刻,竟到了山穷水尽?
魏铭拖着朱总旗挣扎着起身,浓烟却将他呛得手脚乏力,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喊声,木哥!rdquo;
木哥?
这火海里,谁人会喊木哥?
那丫头吗?
她不应该在皇甫府上等着吗?
魏铭晃了晃脑袋,烟气越来越大了,眼前混乱一片。
耳边没了喊声,魏铭心想那小丫头定然在皇甫夫人的胳肢窝里等着。只是hellip;hellip;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hellip;hellip;若是不能回去,皇甫夫人会照顾她的,毕竟皇甫夫人喜欢她,还想留她当儿媳妇hellip;hellip;
不知道是不是烟气更浓,还是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远处火光与黑夜融在了一起,分不清了。
魏大人!rdquo;
又是一声呼唤!
魏铭这一下完全清醒了。不是幻觉,是那丫头在喊他!
魏铭!你在哪?!rdquo;
真的是她!
魏铭急急往声音处寻去,就在火光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地方,忽然闯进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那纤细的四肢,仿佛一折就断,与满目的火海格格不入。
可她就是这么来了,模糊的视线中,步伐说不出的坚定!
他心头一紧,你怎么来了?!rdquo;
话音刚落,丫头突然朝到他身前扑来,一件湿淋淋的长袍兜头将他罩住!
别说话,捂住口鼻,趴下身子,往这边来!rdquo;
她声音比平日里尖了许多,魏铭浑浑噩噩地,竟然想起了前世那位郡主妻。
郡主的声音总是那么尖锐,笑起来的时候尖得讽刺,闹起来的时候尖得无理,直喇喇地喊他的名字时尖得刺耳,到了最后,一把从袖中抖出匕首,插到他的后背时,那声叫喊尖得好似匕首冷硬的尖。
魏铭!你不得好死!你要下阿鼻地狱!rdquo;
那一声,刺到了他心里。
却只有麻木了。
魏铭!快走!rdquo;
魏铭被猛地拉住了胳膊,一瞬间被唤回了神思。
这一声也尤其的尖,却好像突然刺开了什么,扎到了他的心尖。
他看向眼前那细瘦的身影,浑身不知哪里涌进来十成的力气,沉声应好rdquo;,拖住朱总旗向外而去。
而此时,哗啦的水声到了耳畔,崔稚进来的地方,皇甫兄弟提着桶跳了进来,朱任一马当先向里冲来hellip;hellip;
mdash;mdash;
子时已过,永平十二年八月初一,在满天星斗中悄然而至。
崔稚平平躺在离营地不远的草地上,有入秋的寒气丝丝向上泛。
她累坏了,一句话都不想说,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有人坐到了她身旁,她懒得转头看,来人满身烟气中有她熟悉的气息。
在想什么?rdquo;来人的声音如同初秋的风,轻柔宜人。
她没有回答,仍旧看着遥远的星空,或明或暗的繁星。
来人很有眼色地不再做多余的问话,托起她一只手,用湿毛巾擦拭。
崔稚一下坐起了身来,双眼直溜溜盯着魏铭,你刚才不要命了?!rdquo;
魏铭平静地回看她,轻声问,你呢?rdquo;
我hellip;hellip;rdquo;崔稚张口结舌,握起拳头砸在他的腿上,我要你的命!rdquo;
第179章 重叠
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却只有这个小丫头,想要他的命。
此要非彼要。
繁星闪烁的夜空中,有大块的云悠悠从半空飘过,形状各异好似草原上慵懒的牛马。地上喧闹,天上安静,只有银河脉脉流淌。
下次不要犯险救我了。rdquo;魏铭轻声道。
崔稚立时瞪了过来,好!rdquo;
言罢,直接起身就走。
魏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说这声好,不许生气。rdquo;
崔稚差点气晕过去,反手就要甩开他,谁知他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换了另一只手指着他,魏铭!下次你求我救你,我也不去救!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识好歹的!rdquo;
魏铭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手下扣着她的手腕更紧了。崔稚不明白他作何发笑,火器营都烧得稀巴烂了,他们两个人搞的满身漆黑,可怜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头发,被火燎了一撮,魏铭更惨,腿毛都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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