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很有意思,酒吞童子之前还会带着茨木童子去追红叶吗?他们黏在一起几百年也没有任何作用。”灯笼鬼冷嘲热讽,天邪鬼青几乎要跳起来了,他对灯笼鬼不满很久了。
“啊呀,还是不要吵了,”帚神又跳了出来,他在这里里是调节大家关系的重要人物,“山童今天有事情,就不能来了,还是我先来说吧。”
“又有什么关于晴明的新事情吗?”青行灯一看到帚神就想到晴明和源博雅,她觉得挺好玩的,他俩的事情听不腻,打打闹闹很有意思。
“似乎感情状况出了问题,”帚神神神秘秘的说着,大家都很震惊,于是他接着说,“晴明大人和博雅大人似乎都爱上了大天狗!”
“唉?”“啊——”“怎么会这样!”妖怪们都发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不解之声,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超级大的消息了。小妖怪们窃窃私语,大天狗疲惫的躺在晴明身上,什么都听不清,就觉得头疼,和晴明出一趟门好累,短暂片刻就花光了半生的精力。湿答答的,难受。妖怪们还在讨论,事态发展超乎帚神的想象,他假装自己只是一把普通的扫帚,躺下来要被风吹走了。在地上转了几圈,青行灯弯腰把他捡起来,帚神被那双手触碰到时立马又活过来了,全身都冒粉红泡泡。
鲤鱼精在和河童讨论到底是谁移情别恋,又是谁勾引了谁之后被沉默的被帚神发出的恋爱气息吸引了,他们震惊的看向青行灯,觉得整个妖怪都开始不一样了。接着等到青行灯把帚神放下后,她发现妖怪们都躺下装死,希望她来摸一摸他们。但是青行灯非常冷酷,她只是敲了敲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兵勇,让他讲故事。
兵勇被女神临幸简直是心花怒放,但是外表却非常的不在意。妖怪们嫉妒极了,觉得他这是给脸不要脸,想要扑上去把他压倒。兵勇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怨念,他表现的非常迟钝,对别人的故事都不感兴趣,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自己的故事呢,他连舌头都捋不直,于是就让青行灯很尴尬了,其实大家都很尴尬。
“那还是由我开始吧。”青行灯觉得不能在这样子下去,这个乱糟糟的开头可不是什么太好的预兆。
“好哦。”小妖怪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兵勇心里有点悲伤,但是没有办法,他第一次被女神点名,非常的紧张,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大家都有心爱的人吗?”青行灯问。河童被鲤鱼精套了个爱心,花鸟卷也握住了一目连的手,晴明和大天狗更不用说,早就抱在一起了。青行灯观望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很恩爱,有的妖怪抱在一起,有的再回忆自己家的爱人。她接着说,“这可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还要从我遇到那个叫清姬的人类姑娘开始讲起。”
“清姬?那不是个蛇尾人身的妖怪吗?我曾经见过她,似乎是个很哀伤的妖怪呢。”二口女想到了那个长相美艳,却浑身都透露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妖怪,好像性格很孤僻呢。不过有看到她和鬼使白在一起聊天过,也许是朋友吧。不过说起来鬼使白是真的很温柔呢,如果和他是朋友的话,那么她也一定不会太坏吧,“青行灯大人真的认识好多人呢!”
“嘛,因为我去过很多地方啊。我那次去了熊野,在我遇到她时,她还是一个困在爱情之中的人类啊,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青行灯感叹,“她是熊野一户非常富有的商人的女儿——
清姬已经十八岁了,但还未出嫁,她日日期盼着自己未来丈夫的到来,在夜深人静时在脑海中勾勒他的模样,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穿着鲜亮或者朴素。她在阴雨天总坐在廊下,榻榻米泛着湿冷气息,侍女们给她添衣,雨水打在青灰的石头上,溅到她脚踝上,这是三月河床刚刚融化的春水,好凉。
父亲在屋中午睡,下雨天庭院里会出现成群结队的青蛙,她想起父亲的呼噜声,又想起那些在外面怀着孕的女人们,有点好笑,又觉得失望。她对母亲的记忆零零散散,在朦胧又模糊的激流中她抓不到半点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于是她开始怀疑她是否存在。父亲不提,她从来不问。
那时候还没有吉原,京都里的游女们被吹到天上去,熊野的游女屋太小了,父亲睡遍了每一个女人。她们挺着大肚子来要钱,忘八把父亲当做散财童子,好可笑。父亲笑眯眯的给钱,忘八就把睡在府邸门口的游女们领回去,打掉孩子,给她们加餐,清姬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说任何话。
‘你好像你母亲。’父亲抱着自己哀伤的心路过清姬时这样讲,清姬还是不语,但从那天起她开始吸烟,好似只有在烟雾缭绕里她才能够真正的找到自我。父亲没有再当散财童子了,他开始劝诫清姬,为她找了好几户人家。那些男子都不错,一个比一个俊美,是清姬理想中丈夫的模样。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父亲问不出缘由,觉得自己的女儿戏弄了自己,内心不解又气愤,‘你要变成什么样子了?她看到了不高兴,等以后团圆,她就要教训你的。’父亲所说的团圆,是死亡的意思,而她指母亲。在家里母亲是一个话题终结的意思,清姬不太开心。
‘她是谁。’清姬知道,但是她还是问,‘叫什么名字?’父亲听到后沉默了,他短暂的哀叹一声,像某种恶心的鸟类,清姬想到后笑了笑,于是父亲夜里就走了,去了京都。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清姬还是在雨天出行,踩死一片绿色的青蛙。血肉模糊,内脏与汁液沾湿她的裙子,大红色开始变暗,味道不算好闻。清姬沉默着在稻田边上蹲下,放下伞,捡起青蛙的尸体捧在手心中。雨水顺着头顶一直流,头发和衣物全湿透了。她静静的等候,像隐藏在草丛中的蛇类,她在捕食,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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