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时候第一次听到, 还浑不在意, 以为那个元婴敌人是故意糊弄自己，还嘴碎嘲讽了回去。

    而现在——

    姬离之眼字面上的意思是？

    “……”乔明昔发现自己的声音更加稳不住了，他几乎带着所有的克制压制自己心中的颤抖：“小、小七仙君，那你的眼睛……”

    姬离的眼睛根本没有复原, 他和以前初见的小七一样没有了自己的左眼——不过现在的姬离带着眼罩，就像是回应乔明昔当初那句“戴眼罩也很帅”一样，他还真的用一个眼罩像电视剧的角色一样一本正经地带着。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慢慢开口道：“明昔, 在你死后, 我把你变成了鬼修。”

    乔明昔已经有所预料, 但听到姬离亲口说出来, 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 随后他听到眼前已经变得不一样的小七慢慢接下去讲的声音。

    那时候，乔明昔的魂魄受到渡劫期修为的冲击，魂魄受损十分严重，姬离四下收集魂魄, 好不容易才将对方的魂魄全部收齐，再将这些魂魄聚集压制在乔明昔已经破损的身体上，日日强渡灵力温养，这才勉强让乔明昔的情况慢慢地稳定下来。

    然而他的乔明昔还没有醒过来。

    姬离将乔明昔安置在伐天林深处的安全洞穴里，本想等待对方睁开眼睛的那个时刻，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罗浮山上的阵法发生异动，竟然是有人入侵朝天道。

    入侵朝天道之人修为竟然有七人，且这七人人人都在渡劫期圆满的阶段，此次结伴杀向罗浮山，显然是想集结众人之力诛灭镇守神兽，借朝天道打开界外世界。

    姬离放弃飞升资格自愿镇守罗浮山以换乔明昔生机，眼见形势危急，便只得先为乔明昔布下法阵，将他留在了与罗浮山相比安全一些的伐天林，随后只身一人回到罗浮山应战。

    此行凶险，七个渡劫期圆满高手合击比凌丞望更危险。

    “凌丞望在应对我之时原本留了后手。”姬离回想往事，慢慢道，“他将自己所得的朝天道信息提前散步到诸天八派各大渡劫期高手，原本打算一旦捕捉我失败以后，便利用诸天的渡劫期高手向我施压。”

    而药宗太宗主正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特地偷偷跑到罗浮山上来观察情况。

    不过这老头活了那么多年，机贼得很。他一看本届的九天妖君脾气差说不说就打架，回去以后便打消了和凌丞望合作的心思。

    去朝天道好是好，可药宗太宗主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得去啊？就算诸天八派的人可以杀死镇守罗浮山的妖君，可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坚持到姬离死后……毕竟万一九天妖君濒死反扑要拉一个下水，而被拉的人正好是他呢？

    于是，药宗成为八派唯一一个不敢冒头的门派。而药宗太宗主成为了渡劫期唯一没有完全吃下凌丞望安利的高手。

    当然凌丞望的算盘满打满算，却始终没有料到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姬离会在渡劫的玄雷下活了下来，并且为了一个死去的凡人对他开展疯狂的报复。

    他也想不到姬离突破之后没有选择飞升，然后只身一人回到罗浮山，毅然对上诸天八派的威胁。

    而经此一战，没有被打死的诸天八派潜逃回罗浮界，因与姬离结下死仇，九天妖君的大恶之名自此开始散播。

    不过姬离对这些恶名并不在意，他原本在世孤寡，天下名利在他眼前都宛如他人之物，不在意、不羡慕、不稀罕。

    他心里只有一个人。

    他心里的那只鬼修在他和诸天八派争斗之时已经重新在洞穴里站了起来，迷茫地看着重新展现在他面前的世界。

    即便是鬼修，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弱小，颤巍巍地独自一人走出他的法阵，向着伐天林外的世界摸索。

    法阵只是针对外界的阻拦，并没有对乔明昔施加法术。所以当乔明昔离开洞穴的时候，姬离再度惶恐地察觉。

    “我没想到这段时间你会醒来……”更没想到乔明昔醒来正是八派与姬离对峙焦灼之际，姬离初获神位，但为救乔明昔，一身修为尚还没来得及巩固，就被八派高手齐齐围剿，陷入苦战。

    他竟然一时间分身乏术。

    而旁边，唯有他那只被挖下来的眼睛可以行动。

    只有它才能够救乔明昔。

    眼睛很快感受到本体的意念，毫不犹豫地冲向乔明昔所在的地方。

    “我的眼睛被凌丞望练成法器，普通法器无法匹敌。”姬离的话在乔明昔耳侧响了起来，“有它在你旁边，可以暂时保护你的周全。”

    ……

    再然后，后面的事情乔明昔就已经知道了。

    姬离的眼睛火速赶往伐天林，杀死围攻乔明昔的小杂碎，便开始一路跟着乔明昔四处闯荡。

    而乔明昔还给姬离之眼还取了一个很神奇的名字。

    ——姬离之眼叫做，铁蛋。

    “……”

    没想到常伴自己身侧的铁蛋，竟然也是九天妖君姬离……

    这个答案让他再度呆在原地，一时间忘记思索。

    “你、你、你……”乔明昔没有了思考，一连好几个“你”以后竟然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应该是先对姬离表示得知真相的震惊、还是表示对仙君的尊敬，抑或是对重逢的喜悦。

    各种情绪在他的心中来回翻腾，到了最后乔明昔感触到的，竟然是在心境极度震荡下，他的金丹在此时彻底碎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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