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火瞧着地上的字,嗫嚅着唇,拿起了木炭,学着去写那三个字。“是这样吗?”
他看一下,写一笔,笔画不对,写的也歪歪扭扭,但把他的名字写了出来。
写出来后,他的眼眶微微湿润。“我从来没遇到过会读书写字的人,十二岁的时候,我们村里来了个会读书写字的先生。那时候正在打地主,人们对会识字的人深恶痛疾,那位先生就刚好被斗了,村长和村民们把他绑在树桩上,风吹日晒,不给吃饭不给水喝,说若是他能熬过三天,就放了他。”
张大火伸出手比划着。“我那时候还,和别的伙伴一起蹲守着,监督他有没有被晒死。太阳很热的照在头顶,我都热得满脸大汗,拿树叶编织了帽子戴在脑袋上。”
他的唇边轻勾起浅淡的笑,那笑容里却透着苦涩。
楚云安静的听着他说。
他那时候个子矮,总是被村里伙伴欺负,就算看护着人也不列外。
那次也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看着那先生,欺负他的那人捡起石头丢去砸绑着的人,砸颇了人脑袋,他又嫌不好玩,叫上另外一个人去水井边玩,让他好好看着。
他被壮实的张大井欺负怕了,不敢反抗,就坐在那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人。
“大火,你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故事?”那先生额上明明留着血,却还语气温和的问他。
他往后缩了缩,眼睛盯着对方,不回答也不拒绝。
先生笑了笑,开口给他讲起故事。
他觉着那故事真好听,他听得入迷了。
会讲这么好听故事的人,会是爹娘口中的坏人吗?
“大火,叔叔有点口渴,你能悄悄给我弄口水喝吗?不要让人看见!”
因为觉着故事好听,还想听接下来的故事,所以面对先生的要求,他答应了。
他跑回家去拿着碗,心的装满了一碗水,偷偷的去给他喝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把自己吃的洋芋藏着一个,等晚上的时候就会瞧瞧的拿去给先生。
三天过去了,先生被放了下来,村长允许他住在村子里,他开始个村子里的人写名字把粮食统一分配。
“大火,你想读书写字吗?”有一天,先生欢喜的问他。
“学会了写字,你就能自己看书上的故事。”
他动心了,他喜欢故事,先生的故事很好听,先生说他还有好几本书,上面都是精彩的故事,等他学会认字了,就送给他。
“然而,我只跟着先生学了一年,先生就病死了。”
张大火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名字。
村里没有大夫,先生咳嗽的好厉害,躺在那张破败的床上,神情温柔和善的看着他。“大火,你是个聪明有会慧根的孩子,可惜生不逢时,生不逢地。”
他艰难的抬起手,摸着他的头发。“有机会,你一定要走出这座大山,去到更遥远的地方。”
啪嗒,一滴眼泪落下,楚云惊诧的抬手去抹眼角。
她竟然听哭了,她都没感觉到。
“你后来,怎么不继续学呢?”她轻昂起头,把眼泪憋回去。
“我爹娘说读书没出息,我没那能耐去做文化人,把先生留给我的书给烧了。”张大火平静的说道,又添了一把柴火。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碰过书本,以前还记得先生教的字,时间一长,慢慢的就给忘记了。
楚云站起来,看着噼啪作响的火光。“你还有机会出去,并不迟。”
张大火抬头望向她,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过两年吧!等着村里下户,开始分地到户后,你带着你媳妇下山,去城里。”
楚云目光诚恳的望着他。“不管你们做什么?卖豆腐,还是卖大饼,琢磨出一门精通的手艺。只要勤劳,肯努力,你们一定会成功。”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时创业有多容易,她曾听不少人说过,只要是个有头脑,敢于闯和拼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
因为,这是经济成长,初始的最初年代啊!
“三丫,在和张大哥说啥呢?”大丫和张嫂子回来了,打断了她和张大火的交谈。
楚云转身迎上去。“大姐!张嫂子。”
大丫和张嫂子去地里讪洋芋,天还没亮就去了,讪了差不多有二十个回来,虽然,但洗出来煮了,也够一顿饭了。
两人勤快的洗完煮着,阿爹也从井边喂马回来。
等洋芋熟了,张嫂子用碗舀了半碗自己的辣酱出来。
吃完洋芋,楚家父女才骑上马离开。
“大火,你刚才和大丫家妹子说啥呢?”人一离开,张大嫂就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可憋了她好久了。
“她让我们过两年,去城里,城里会有大造化。”张大火的确是个挺聪明的人,经过这一个时的理解,已经把大丫妹子的话给理解透了。
“啥!”张大嫂瞪大眼睛。“城里会有啥大造化?”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大火摸了摸媳妇的头,心里已经决定,过两年去城里。
昨天两个人骑马,今天加了一个人,赶路的时间就延长了,到县里时也已是傍晚了。
楚大山去还马,楚云拉着大姐回家。
大丫局促的跟在妹妹的身后,眼睛盯着四周的建筑物,全是震惊。
她去过最大的地上是镇上,还没来过县里。
她以为镇上那平房瓦房就是最好的房子了,没想到县里大部分都是平房瓦房,甚至还很多两三层。
“大姐!这边!”到镇府家属门口,楚云指着前面的房子介绍。“我们住二楼,哪儿!”
“三姐!”墩和灰都在门口,听见她的声音昂起头看到她,立刻高兴的喊道。
墩愣了几秒,才喊了声大姐,灰立刻也跟着喊大姐。
“走吧!”楚云牵着大姐的手,上楼梯。
“阿爹呢?不是一起去的吗?”没瞧到阿爹,墩疑惑的问。
“阿爹去还马了。”大丫回答,上去摸着弟弟的头发。
“墩都长这么大了,快要有姐高了。”而且身上穿的衣服再不是破破烂烂的补丁或是不合身,瞧上去有精神多了。
“大姐,你廋了。”墩认真仔细的观察了大姐一圈,得出个结论。
听到这句话,大丫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抱住弟弟吗,哭起来。
楚云站在旁边,瞧着大姐和弟弟相拥而泣,歪过头,忍住眼里的泪水。
大姐过年回来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瘦,至少能看出来还是个人。
而现在,瘦的像根竹竿,只剩皮包骨。
听到动静的楚母从屋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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