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只听到了隐隐的铃铛声,朱棣目光望向落日的余晖,说道:“我知道你听得到,那么就由我来说,你只要听着就好,但愿你能把这话放在心上。”
朱棣斜靠在窗户边,淡语道:“萧晓风,我知道你所有的事,从你出生开始到现在为止,你此番于悲痛之中久久不能抽离,无非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太好,总有一个叫萧铃风的人,蒙住你的眼睛,捂住你的耳朵,所以你从不曾看到过嗜血的厮杀,和听到刀剑擦过肌肤的声音,而这一切都在她眼前真真切切的发生,她也很痛苦,可她为了弟弟妹妹必须忍住,她必须坚强的像个没有感情的人,而你,却因为知风的失踪对她大发脾气,你可有想过,她也一样难过。”
霎时间,萧晓风的手僵在了手环之上,铃铛声戛然而止。
朱棣身子也是微微一颤,他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看窗口方向,又转回来,继续说道:“听着,萧知风只是丢了,未见尸体之时,谁也不能判定他死,你若还是一味的如此颓废下去,我会觉得,我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所救下来的人,只是个无用之人,这件事我只管到此,今夜,我就会带着我的手下离开,所以从今而后,你们姐妹的生死,便再与本王无关。”
朱棣说完这一句,便站直了身子,透过缝隙照进房中的光亮,也照亮了萧晓风的脸,她迎着光缓缓抬眸,看着映在窗口的燕王的身形,像极了初见那日,阳光洒在他脸上,然而那背影一点一点的移动,直到消失在屋前。
厨房里,还有一丝热气缭绕,萧铃风清洗碗筷,目光有一丝游离,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
花炜大步跨进厨房中,只见萧铃风一副冷面孔,神游天外的样子,轻缓的走到她的案台前,打了个响指,笑笑的问道:“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样子。”
萧铃风听到响指,下意识的要出手,却忘记了正在洗碗的事,双手甩出架势,却是泼了花炜一脸的水。
“花爷!”见此情景,萧铃风不由得惊呼一声,随手抓起手边的抹布,直伸过去招呼到花炜的脸上,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不不不,不用了。”花炜伸手一挡,赶忙向后退了两步,竟是一脸的无奈,哭笑不得,半开玩笑的说道:“萧晓风有你这个随时保持警惕的姐姐,也是她的福气了。”
萧铃风轻眨眨眼,不好意思哈的收回手,继续刷她的碗,却目光向着花炜,问道:“花爷,找我有事吗?”
花炜颔首一笑,复又抬头,轻声道,“其实,你不必称我花爷,叫我花炜就行了。”
萧铃风看着他的笑容,被夕阳照的,有种暖暖的感觉。
一个女孩子,痴痴的目光望着自己,花炜略有些害羞,却也不自觉回望,这个女孩子,总是一袭男人装扮,却姣好的面容遮掩不住,他必须承认,长这么大,这美从未见过。
萧铃风收回目光,轻声问道:“那么,你有什么事呢?”
花炜回神,扯扯嘴角,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我跟王爷夜里就会离开,所以临走之前,让我过来,给你们姐妹指条明路,寻个好去处。”
萧铃风手下一顿,抬眸,有一些不解,问道:“明路?”
“不错。”花炜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轻语道:“王爷的意思是,若是你们真的需要平静的生活,不如就去云南吧。”
闻言,萧铃风轻眨双眼,口中默默的重复:“云南?!”
花炜微点点头,继续说道:“云南药山脚下,有一个野云庄,庄主名叫云野鹤,你们找到这个人,提及燕王,他定会收留你二人,那里,是个绝对与世隔绝的地方。”
“请帮我谢谢王爷。”萧铃风轻抚身,轻语道:“当然,也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们也就没有我姐妹二人今日了。”
“不必气,愿你们能如愿,过上平静的日子。”花炜说过这一句,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叹气,道:“不过还真是遗憾,连日来的悲伤,竟都没有看到你们姐妹露出过笑容。”
“会有这么一天吧,或者我们还会见面呢。”萧铃风颔首,抿唇一笑,略带娇羞之色,一闪而逝。
花炜用力眨了眨眼睛,刚刚他是看到她笑了吧,但那笑容消失太快,还未及看清,再没有了。
手在身侧虚抓了抓,花炜深呼吸一口气,轻拍拍萧铃风的柳肩,说道:“那么请珍重,我们后会有期了。”
说完这一句,花炜转身,大步跨出门去,萧铃风手抚了抚柳肩,又是低浅的一笑,默念道:“后会有期。”
夜幕降临,房中院中灯盏燃起,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燕王跨上白马,回眸忘了一眼房中的烛影,没有动静,轻叹了一口气,勒马转身,与花炜一同离开了小院。
萧铃风静立于院门前,对着燕王与花炜,深深地鞠躬。
马蹄声于耳边响起,萧晓风一阵心慌,跌跌撞撞的跑到窗边,轻推开一个小缝,看到的,只有身骑白马的凛凛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里。
萧晓风关了窗子,缓缓转过身,一点一点堆坐在地上,低低的说道:“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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