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野云庄中三匹快马嘶鸣而出,匆匆北上。
徐童潇携两人策马狂奔,她迫不及待要入京确认一下,燕王是否还活着,另外,她今晨入庄时发现,蓝封峤也赶往京城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蓝封峤此番匆忙入京,是为了阻止一场闹剧的上演,虽然,可能不太赶得及。
一日早朝,众臣皆在,朱守谦告假多日后,为燕王而来。
朱元璋斜靠在龙椅上,淡淡的问道:“燕王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朱守谦长长的叹了口气,跨两步上前,颔首说道:“回皇爷爷的话,已经派人进墓竹之林搜寻了,只是,竟无一人生还,孙儿臣以为,已经过了一个月,四王叔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
朱榑不由得冷哼一声,暗暗的扯扯嘴唇,笑了,却没有辩驳,生与死,稍后自见分晓。
朱元璋轻拍额头,痛心疾首的说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寂静无声,仿若所有人都陷入了无限的沉痛之中,虽然也许,有些人心中正在偷笑庆幸。
朱守谦有些迫不及待,抱拳颔首,说道:“皇爷爷,孙儿臣以为,不如以衣冠之礼让燕王府行丧吧,孙儿臣愿为皇爷爷分忧,处理好四王叔的后事,让他得以安息。”
“是谁要安息啊?”朗朗一声由殿外,紧随着,朱棣大步迈进殿内,行跪拜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朱守谦慌忙让出路来,一时间瞠目结舌,无话,静立于一侧,开始编撰下一段说辞。
朱榑双手击掌,响彻大殿,哈哈一笑说道:“我就说嘛,燕王怎么可能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简直是笑话。”
朱元璋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面上终于走了笑容,说道:“快起来,快快起来,好燕王,儿啊,幸好你没事啊。”
“让父皇忧心,是儿臣的不是。”朱棣起身,又颔首说道:“不过多谢这次的事,让我看清了,大家对我都甚是关心啊,这……实在是儿臣三生有幸。”
朱守谦未免尴尬,干咳两声,说道:“咳咳,四王叔,你竟从墓竹之林生还,这太不可思议了,太好了。”
一老大人敛眸,转了转眼珠,复又抬首问道:“是啊,老臣可是听说,那墓竹之林凶险至极,斗胆问王爷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不顾一切冲入竹林之中?”
有一人低语道:“莫不是真的中了邪气?”
又一人似嗔的说道:“中什么邪气,不都说了嘛,云南一带巫蛊盛行。”
一众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听在朱棣耳中,只觉得讽刺,又有些可笑,真情假意的一众人,不知所云。
朱棣呵呵呵干笑两声,朗声说道:“诸位大人,怪力乱神之说不可有,本王那日是……”
话说一半,话语一顿,朱棣缓缓转过头,看向朱守谦,眼中意味深长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朱守谦不由得心头狠狠一坠,暗自咽了口口水。
朱棣却又转回头,含笑低语道:“那一日正猎到兴头上,遇一麋鹿疯狂逃窜,那一珍奇我不愿放过,便一路追,它突然窜进了竹林之中,本王一个不注意,随着便进去了。”
朱元璋连忙问道:“那你可猎到那头鹿了?”
闻言,朱棣苦涩的笑笑,颔首说道:“猎是猎到了,不过险些把自己的命也丢了,竹林中流连几日,竟让我寻到了一处山谷,才捡了条命回来。”
一众大臣均点头称:“是万幸啊,真是万幸啊。”
朱棣暗暗冷笑一声,转而又朗声说道:“承蒙诸位厚爱,父皇天威庇佑,我侥幸逃过一劫,机缘巧合,偶得一件金丝软甲,现献与父皇,愿父皇天威永存,洪福齐天。”
朱棣从随身包袱中,取出那件金丝软甲,毕恭毕敬的双手托着,交与墨竹手中。
接在手中,展开,以金丝编织的衣裳,格外打眼,看着这件好宝贝,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好,好,果然是朕的燕王,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呐。”
一众大臣扑通跪地,说着恭喜皇上的奉承话,朱守谦一时气结,竟可以让他因祸得福。
朱守谦深深呼气,颔首笑笑,说道:“既是四王叔无事,那便最好了。”
“好了,燕王一路辛劳,赶紧回府歇息去吧,退朝。”朱元璋心情大好,提前退了早朝。
出了朝堂,远远的看见温夫人等在那里,一众大臣们结束了对燕王的奉承寒暄,各自走各自的路。
温凉疾步迎上前来,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口中不住的说道:“王爷,您可回来了。”
朱棣拥她入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温凉锤了捶燕王的胸口,带着哭腔,道:“你不知道,可吓坏妾身了,我这几日寝食难安,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朱榑静立于一侧,听着她口中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寝食难安这样的话,怎么能从她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别哭了,咱们得赶快回府了。”朱棣轻抚抚她的柳肩,两人并排而走,边说道:“过几日的宫宴,咱们还得好好准备一番呢。”
温凉应了一声,随着他一路往宫外去了,齐王于身后远远的跟着,这种时候离得太近,总觉得别扭。
齐泰与黄子澄二人,脱离了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
齐泰口中啧啧,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黄大人,你瞧这燕王,多大的能耐,就以一件金丝软甲,就重拾皇上的宠信了。”
闻言,黄子澄低笑一声,继而问道:“宠信?你觉得是重拾宠信吗齐大人?”
齐泰一时不解,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黄子澄嘴角扬起一抹戏虐的冷笑,说道:“燕王如此大的能耐,就是他的催命符。”
齐泰又道:“可是你没瞧见吗?皇上收了他送的东西,可是高兴的很,连早朝都提前下了。”
黄子澄冷哼一声,幽幽的开口,说道:“还不都是装的,皇家之人有几个是有真感情的,皇上宠信燕王,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属意燕王,从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为皇太孙做靶,否则你以为,皇太孙的称谓只是个摆设吗?”
仔细思考了一番,齐泰终于点了点头,应和道:“嗯,确实有道理,还是黄大人思虑周全。”
两人相视一笑,满面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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