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的是一处合院,雕梁画栋,那气派的感觉不输京城燕王府还好时,徐童潇与朱棣对视一眼,静立门前,未动。
刘怀馨让一步到门边上,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含着笑意道:“这里是我家,请进吧二位。”
徐童潇最经不住别人套,忙跨步进去,作势环顾了下四周,口中赞叹之声不绝,道:“哇,你这个家……也忒气派了些!”
刘怀馨与朱棣并排而走,眼睛瞟向一侧,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而又笑笑说道:“谈不上气派与否,也不过就是一城首富该有的样子吧。”
闻言,徐童潇撇了撇嘴,反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酸酸的说道:“不是我酸,你这家可比山上那庄子好太多,你怎么放着好好的清福不享,偏要住到那鸡不生蛋的地方去。”
刘怀馨也不在意她的酸话,口中只对她哥哥毕恭毕敬,说道:“哥哥让我去帮他看那院子,我自然得去。”
徐童潇啐了一口在地,口中嘲讽,道:“你哥哥还真是疼你,自己在家温香暖玉胡吃海塞,倒叫你去做那苦差事。”
秀儿上前打了一把徐童潇的手,似嗔的说道:“不准对大少爷无礼。”
徐童潇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刘怀馨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淡语道:“话是如此,但也说不准……有些人容不下我,在哥哥枕头边上吹了什么风,寻了个由头将我赶出去。”
她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得后堂过来的走道上,一声尖锐泼辣,笑吟吟的飘出来,道:“哎呦,听人说你回来了我本还不信呢。”
几人闻声看过去,走出来的是个一身明晃晃橙红色衣衫的女子,一身雍容,略有些胖,但一看就是个泼辣主,见她,秀儿一把拉住了徐童潇的手臂,捏了捏,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大嫂!”刘怀馨微微颔首,招呼了一声。
“你这是带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大嫂并没有回应她,瞟了一眼几人,尖酸道:“你哥哥没有告诉过你不准带外人进来吗?”
刘怀馨素手搭在朱棣手臂上,一脸的不服气,说道:“很快他们就不是外人了。”
那大嫂对着朱棣一番打量,目光最后落在两人手臂上接触的地方,冷笑瞬时挂满了,冷语道:“初识不过几日,你最好还是提防着些,呵!”
抛下一声冷哼,那大嫂便带着一众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这种待之道还是头一回见。
刘怀馨看着她背影消失了,才回过身来,低语道:“那是我大嫂,素来鼻孔朝着天,盛气凌人的很,你们不要在意她说的话。”
徐童潇缓了缓神,自顾的在空地上转了个圈,笑语道:“这个富丽堂皇的大院子闪得我还没回过神来呢,哪里有空搭理她呀。”
说着,她转脸向刘怀馨,笑问道:“大小姐,我能去别处瞧瞧吗?”
朱棣也转脸看向刘怀馨,她的淡笑着看着晓风,不知何意,于是似嗔似的对徐童潇道:“你安心待一会儿好不好,我们在别人家里做呢,你别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不丢人。”
“小孩子心性,便让她去吧。”刘怀馨对着朱棣一语,转头便又对徐童潇嘱咐道:“让秀儿陪着你去,免得你四处瞎转悠,那婆娘小气的很,若你不知道进了她的院子,回来指不定又要怎么闹腾呢。”
徐童潇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反手便挽上了秀儿的手臂,乐呵呵的说道:“好,秀儿姐姐,我们走吧。”
无论谁陪着都不打紧,这院子里她定是要转一圈的,只因进院门之前,她闻到了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气息,她不能确定是院中下人的,还是……外人的。
两人走后,刘怀馨请了朱棣去堂中,对着一太师椅让道:“燕公子请坐。”
朱棣落座后,便有意无意的问道:“怎么不见你哥哥呢?”
刘怀馨想也没想,便冲口而出,道:“兴许是又出去鬼混了吧,否则那婆娘的脸也不至于那么臭。”
朱棣转了转眼珠,微微一笑,笑语打趣道:“所以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了霸王了?”
“错了。”刘怀馨端起的茶杯又放下,暗暗指了指门外方向,轻叹了一口气,道:“她才是那只母老虎,这座院子虽然挂着刘宅的牌子,实际却是大嫂的娘家,我哥哥发迹前一直是靠她们家接济的,所以对她格外包容忍让,她因此横行,就是哥哥在家也如此,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许是哥哥厌烦了吧,休又休不得,所以宁愿在外流连也不肯回家。”
闻言,朱棣眉头轻蹙,忙问道:“既然如此,我跟晓风是不是先离开为好。”
刘怀馨却摆了摆手,笑了,直说道:“不用了,你瞧她步下生风的架势,定是听人说我大哥又在哪个花街柳巷流连,这是抓人去了,一时顾不得咱们。”
朱棣自顾自点了点头,说道:“男人嘛,总是想要些脸面的,被女人压了一头,心中不痛快也是有的,或许在那种地方,才能让他抬起头来,纵使那些人的奉承都是假的。”
刘怀馨目光一时变得有些幽远,她淡淡轻语道:“其实我哥哥这些年一直都很努力,想要摆脱上门女婿的身份,给自己挣得个脸面,这些年虽说是发达了,可也不过是落下了个恶霸的名声。”
听她讲起他哥哥的事情,朱棣突然觉得机会来了,便隐晦的问道:“我……是有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说山上的庄子,似乎是……”
“抢来的?”刘怀馨很自然的接下话茬,点了点头,饶是苦笑一声,说道:“对,是抢来的不错,人都说那庄子不能动,可我哥哥偏偏不信邪,拿了京中远亲的好处,夺了那庄子,倒让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那一日庄中训话,他高昂着头目空一切,我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为何?”朱棣下意识的问出声。
刘怀馨此时已敛尽了面上笑意,凉声低语道:“拿不义之财,与人勾结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发达了又如何,我大嫂一样看不起他,连带着我也跟着遭了白眼,可他依旧是我哥哥,他保了我平安,就该我一生敬他。”
朱棣敛眸轻笑笑,说道:“我还以为,尊贵高傲的大小姐,是不懂愁的呢。”
刘怀馨轻叹气,扯了扯唇角,淡笑道:“怎么可能呢,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谁又免得了俗呢,若不再为他烦心,除非我出嫁。”
说着,她抬眸看向朱棣,眼中满满的倾羡跟期盼。
朱棣转了脸不肯与她对视,只笑语道:“所以赶紧出嫁吧,嫁进寻常百姓家,或许就没有这许多烦心之事了。”
见他淡漠,刘怀馨心头一凉,转而又是苦笑,道:“东窗采菊,烹酒煮茶,唉,想想罢了。”
“想想也是好的。”朱棣说着这话,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曾几何时,他也是憧憬那般生活的,是她,却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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