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出门游赏的好日子,京城的街道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商铺摊位好看的物件琳琅满目,人来人往挑挑捡捡的讨价还价,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吧。
徐家一门女眷出门,个个锦衣华服,饶是惹眼的很,就如那日说好的,丫鬟小厮的只带了姚辛夷一人,她自是乖乖的跟在徐童潇身侧。
行至一座琴行前,一把紫檀木古筝斜置于墙面上,格外惹眼,徐童潇转头看过去,不由得驻了足,抬手抚了抚那琴弦,触及之时,她的手仿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一个颤抖,让她回了神。
徐童潇往身后瞟了一眼,确定了辛夷正在咫尺,便低低一语,道:“姐姐,今日你警觉一些,我总觉得大娘的突然示好没那么简单。”
闻言,回想起那晚,送走了一家人之后,突然院墙边人影一闪,徐童潇只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乌龙茶香,便不准辛夷再追了。
姚辛夷柳眉微蹙,将声音压的老低,才问道:“那天晚上院墙边的那个……真的是蓝少爷吗?”
闻言,徐童潇不由得撇了撇嘴,她冷笑一声,眸轻抬,淡淡的说道:“蓝封峤那么要脸面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来做趴墙角的事情呢,那人身上虽有茶香,但应该不是他。”
姚辛夷一时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过来,一番细想之下,并没有结果,她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那人来的悄无声息,又不出面相见,又不行刺杀之事,那一抹香的出现不是很奇怪吗?”
徐童潇突然眸色一暗,她却是完想象得到那个人是谁,事实上那夜她便已经知晓,于是冷声道:“若是她想提醒我什么呢?比如提防蓝封峤暗中动手?”
姚辛夷惊讶道:“是紫茜吗?”
“也许是的。”徐童潇只吐出了这几个字,后嘴角微微扬起,也许这一次才是蓝封峤快来了吧。
俩人正说时,徐姝锦突然从远处跑过来,絮絮的又似乎在与什么人说着话。
“姐姐!”徐姝锦直快步跑到徐童潇面前,神秘兮兮的往身后一指,笑语道:“你看谁来了?”
“燕王?”徐童潇不由得一声惊呼,抽了腰间的手帕,抖成方巾,做作的挡了脸。
朱棣无奈的撇嘴笑笑,一把扯下了她的丝帕,只说道:“哎呀行了,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遮的,你是不是变丑了,羞于见人了,来,给本王瞧瞧。”
徐童潇顺势撤了丝帕,微抚了抚身,笑语道:“晓风见过二位王爷!”
“免礼!”朱棣伸出手,虚扶了一下,按规矩应了一声。
朱榑素来不正经惯了的,打趣着问道:“徐晓风,你不赶紧置办嫁妆去,在这里磨蹭什么呢?”
徐童潇扬了扬嘴角的笑意,抬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把琴,笑盈盈的说道:“你看这把紫檀木古筝,是不是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朱棣不由得眼中一丝光芒闪过,在他面前的是一把古筝,紫檀木所制,于正中的琴弦下,刻着小小的两个字,君惜。
看着,朱棣的眉头微微蹙紧,他缓缓转头向徐童潇,却是瞄见了谢金燕远远的走过来,咽下了要问出口的话。
谢金燕快步行过来,凉声唤道:“姝儿,我让你过来寻姐姐,怎的你自己也没回来呢。”
徐童潇听闻她提及自己,连忙出面给姝锦解围,笑问道:“大娘,怎么了吗?”
朱棣也跨步上前,微微颔首,道:“岳母!”
“四爷也在呢。”谢金燕一点也没有惊讶,只淡淡回了一句,其实她老早就看见了他也在,转而淡淡的讲了一番规矩,道:“既是正儿八经的成亲,一切就得按照规矩办,成亲之前,你们两个都不准再见面了,赶快,去朗玉号选首饰去了。”
刘清砚挽过徐童潇的手,轻语道:“一切就听娘的,晓风,咱们先走吧。”
“琴……”徐童潇回眸又看了一眼那琴,另一只手便被徐姝锦扯过,她口中不住道:“别琴了,你又不会弹琴,快走吧,要不一会儿娘又要不高兴了。”
“我们先走了。”李悦漪终于才过来跟朱棣说了一句,两人眼眸相对,相互颔首行礼,才去追赶几人了。
朱棣抬手抚抚那琴,细看弦下的一双字,朗声唤道:“老板,这把琴我要了。”
那老板谄媚的笑,连忙迎出来,一边取琴一边说道:“这位爷好眼光啊,这把琴今儿才刚刚进了我这小店儿的门,就被您这慧眼看中了,那是这琴的福气啊。”
见那老板将琴拿入后房中,朱榑方才笑笑问道:“徐晓风又不会弹琴,你买回来做什么?你自己弹?”
“我可以教她啊。”朱棣挑了挑眉,笑笑的说道:“而且你知道吗?这把琴名叫君惜。”
闻言,朱榑暗自思衬了一番,毫无结果,于是问道:“君惜琴?很出名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朱棣抿唇一笑,继而淡淡的说道:“我倒是有所耳闻,不是什么古琴,只是宋朝时候的琴罢了,听母亲提起过。”
君惜琴,相传为宋仁宗为爱妻曹皇后亲手绑制,于最中的琴弦下刻了君惜二字,为曹皇后生前爱物,大宋历代皇后传下来,直到大宋城破,这把琴便被收入了元皇宫中。
碽妃在元皇宫时,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这把琴,便爱不释手,央求元太后将这把琴赐予了自己,日日爱抚,后元朝城破,这把琴便遗失了。
听完这一番介绍,朱榑又转头过来,不确定的问道:“你能确定,这就是那把君惜琴吗?”
朱棣笃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不会有错,母亲曾有一幅画像留于世,画中人正是抚琴的她,身前就是这把君惜琴,我日日对着那画,所以绝不会错。”
听闻他这么一说,朱榑点了点头,未再多加言语。
朱棣却突然低低一笑,转头问道:“七弟,你说,是不是就是上天注定了的事情,母亲的《花谱》在她手里,如今,她所喜欢的这把叫做君惜的琴,也是母亲当年的爱物。”
朱榑哈哈一笑,拍了拍朱棣的肩膀,直道:“所以我说啊,这就是你俩逃也逃不掉的宿命,你就认命吧。”
正说着,那老板抱了锦盒出来,递给了朱棣,道:“爷,琴包好了!”
“多谢!”朱棣应了一声,朱榑连忙上前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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