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
盛西屡屡用手捂着胃,他饭量其实不大,刚才一下子吃了那么多艾草糕,加之糯米本就难消化,他难受。
但还是要打起精神继续听讲。
他趁空侧头,只见祝阳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睡的挺香的。
讲台上的老师好几次用不耐的眼神看向祝阳的方向,每次嘴都想骂出些话来,但最后还是强迫自己无视有这么一个人。
盛西也收起视线,看向课本。
一节课过去。
下课铃大响,身边的人一动不动,看来也是特困。
“告诉寸头哥,寸头哥没眼花是不是,你今天和她一起来的?”老师一闪人,寸头立刻从第一组前排,跑到第三组最末,满脸八卦。
“嗯。”
都是邻居,以后还会一起来的。
“你还和她说话了。”寸头死死盯着盛西。
“嗯。”
不仅说话,还抱过了。
软软的,甜甜的。
寸头激动,一掌拍去盛西的肩膀:“哇靠小子,可以啊,其貌不扬啊!”
盛西吃痛。
“不好意思啊兄弟,一时没控制住,你这小子才来几天就干了我三年都没干成的事,我这不是膜拜你吗。”寸头伸手替盛西整理肩头刚才被自己拍歪的衣服:“话说怎么聊上的啊,教寸头哥两招呗。”
“我住她隔壁。”盛西老实的答。
“隔壁?她家住军大院的哎,难道你……”寸头吃惊,脸上表情略显夸张。
“我家不是,我只是暂时寄居在那里。”盛西连忙道。
“呼”寸头莫名松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我就知道,你看着就不像有钱人,我还以为是自己没长眼。”
“……很,很不像吗?”盛西被这话惹的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
不过他爹在经济方面一直没有纵容他,每个月只给他最基本的零花钱,他若想多要钱花,要么去公司帮忙,或者答应他娘去演戏跑龙套赚钱。但是以前学校学费全包,家里所有物品都一应俱全,他不谈恋爱,本人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因此即使零花钱不多,但也绰绰有余。
不知道是不是这缘故,使他看起来不像个有钱人。
恒山就不一样了,自懂事起就有副卡可以随便刷,才上大学,就已经买了几台跑车,浑身上下洋溢着有钱人的味道。
“反正寸头哥见过的有钱人都不长你这样。”寸头道。
“那长什……”
寸头有短信来了。
盛西闭嘴。
寸头拿出手机看,看完后哎哟一声。
“怎么了?”盛西问。
“我本来今晚有个jian zhi,对方突然说不要人了,不知道能不能找上候补,哎,找不上又白白浪费了一天。”寸头惋惜的说。
“你经常去jian zhi?”盛西以为,像他们高三的学生,除了学习什么也容不下呢。
“对啊,总看书也闷,找点事情做还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寸头说着,拿着手机回座位上。
说的也是理。
盛西再度侧头往那个睡的香的身影看去。
他在想,要不他也找份jian zhi做好了?
总感觉祝阳是个花销很大的人,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块出去,总不能花她的钱吧。
想到这个,盛西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又上课了。
上到半途,祝阳睡醒,但没闲着,随即从包包里拿出一**指甲油,给自己上色。
指甲油的味挺大的,慢慢的蔓延,飘到了讲台上。
这位ying yu老师可不是个好讲话的主,嗅到一丝味立刻逮着这理由,对祝阳一声喝:“这味谁弄出来的,给我滚出去站着!”
这语气……
也太呛了吧。
盛西和大家一样,立刻看向祝阳。
他怕祝阳这爆性子,听不得被人骂,会与老师发生正面冲突。
祝阳这个当事人,表情却比所有人旁观者都要淡,她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眼老师,见是在说自己,把指甲油拿上,起身,往教室门口走去。靠在两块玻璃窗中间的墙壁上,任何人也看不到她。
盛西再被她出乎意料的举动弄的摸不着头脑。
他还以为,以她的性子,立刻拿包走人才是。
一节课,心思都被门外的人给牵扯,他丝毫听不进去老师所有的话,唯独下课铃一响,他比所有人动作都要快,窜一下到了教室外。
祝阳背靠着墙壁,还在刷指甲油。
黑色的指甲油刷的十分好看,匀称又光泽,配上她白皙的手,是股说不出的味道。
他也是头一回亲眼见人刷黑色的指甲油。
“我以为你会走掉。”盛西站到她跟前,开口。
祝阳头也不抬,专注的给甲油上第二层:“我答应我爷不旷课,我就不会跑。”
真讲信用。
盛西确定她不会跑了,内心安定几分,又开口:“中午一起吃饭吧。”
“嗯。”
下一节还是ying yu老师的话,祝阳站到下课,直到第四节课,她才进来。
这回指甲油涂好了,觉也睡醒了,盛西原以为她会稍稍听点课,没想到她又掏出纸和笔,一直涂涂画画。
铅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但因为这笔触声与课堂莫名融洽,所以老师知道她在开小差做别的事,也没有说什么。
一个上午,终于过去。
祝阳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就好像今天上午是在受刑一样。
盛西凑过脑袋去,十分好奇她画的是什么。
一看……
呃。
“这是什么?”盛西只看到一张极度扭曲的面容,扭曲到像鬼,讲真,有点恐怖。
“看不出来?脸啊!”祝阳将那纸拿起,给他指了指眼睛鼻子的地方,告诉他这真是一张脸。
“……”
盛西突然想知道,祝阳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祝阳扬手把画撕成几块,塞进抽屉里,后起身,两人一块去食堂。
到了食堂,她去找位,他去打饭。
不一会,他手里拿着两份饭,走向祝阳。
寸头就在此时,也捧着一盒饭从旁边窜来,看来是静候已久,不敢单独贸然上前,等盛西回来了才敢动。
“上一周阿西是我的饭友,这周你来了,把我也捎上呗。”寸头嘴上说,屁股已经粘在凳子上。
祝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寸头知道这是默认了,高兴的用手肘捅了一下身边的盛西。
盛西不饿,艾草糕还没消化完毕,他打算多吃几口就放筷,但没想到祝阳更快,只是吃了两口青菜就搁筷了。
“菜不合胃口?要不我重新打?”盛西道。
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刚才都是凭自己心水挑的。
祝阳摇头。
“那多吃几口吧。”
“早上的艾草糕还没消化。”
她说这话时,语调软软的,有点委屈,不是一贯冷淡的神情,带着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站累了,或者和他一样一早上都被那些糯米折磨,只是她不说,或者说没睡醒,忘记wei zhuang,露出半分的真容。
听的盛西一下子忘了坚守自己,立刻顺着她的话道:“那就不吃了。”
“我出去等你。”祝阳起身,转出食堂。
祝阳出去后,寸头立刻出声:“你和她在一起了?”
“……没有啊?”盛西还想问,何以见得?
“你想追她?”寸头又问。
“……”
额。
“别沉默,给个数啊!”寸头性子急,受不了盛西的内敛磨蹭。
盛西反问:“很明显?”
“是,但你的做法错了,”寸头看他,不知道该称赞他胆子大还是蠢,但他向来不爱打击人,于是诚实的给建议:“你刚才那个样子,不像她男朋友,挺像她爸的。”
“……”
“哥们,有这想法是好事,咱们全校百分之九十五的男生都有这想法,但你肯付出行动,已经比大半的男生有勇气,这点,寸头哥是佩服你的。”寸头还是忍不住,称不上打击,只能说给点建议:“但是你得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跟她谈恋爱的,很少有超过一周的,就咱们的校草,和她谈三天就崩了,阿西你说说,你觉得自己能撑几天?”
“为什么是九十五?”盛西的观注点明显错了。
“除了扫地的大爷宿管的大爷搞清洁的大爷以及老师,差不多就这个比例了。”寸头敷衍的回答,心想这丫该不是个傻子吧:“你说,咱们校草,人中龙风,长的好看,家里做生意又有钱,经常带头参加各种huo dong,成绩还杠杠的,这样的男人都超不过三天,你说你……”
“……”
“不过你要真去做,寸头哥也是支持的,没点痛的青春不叫青春。”寸头说完,用力的咬了口米饭,很是悲壮。
饭毕。
盛西出去找祝阳,转了几分钟,在食堂旁边一个小花园找到她。
她又在抽烟。
香烟在指尖燃烧,漂亮的烟圈从唇中吐出,一看就是老烟民。
走近,才知道她同时在讲dian hua。
“约哪……行……操死我?呵,那我真的很期待。”
祝阳说完,挂机,才发现盛西来了,她嗦完最后一口烟:“来了?”
“阿阳,你能不能……”
不要这样。
知道他听见自己的谈话,祝阳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明知故问:“能什么?”
盛西沉默,看向她的双眸,染上疼惜。
说不上这疼惜从何而生,莫名的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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