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吕叔，辛苦了，新年快乐。”
    “谢谢少爷！”
    “兰姨，你腰酸就别搬太重的东西，都退休了就专心休息，新年快乐。”
    “少爷你真有心，还记得我这条老腰，谢谢少爷。”
    “孙伯，我可看见你偷糖吃了，以后可别，新年快乐。”
    “少爷，我经常在想你是不是有十双眼睛十个脑子，怎么我们做什么你都知道，你都记得！”
    大家哄笑。
    “我一出生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长大，你们也清楚我的啊。”
    “以前是清楚，但现在可不咯，他们说你国庆没回来，是因为在外面认识了女孩，你偷偷告诉我，是真的吗。”
    “孙伯，过去入席吧，下一位。”
    大家再笑。
    长长的队伍慢慢移动，盛西清晰念出每一个人的姓氏跟特征，哪个腰疼哪个头疼哪个爱吃什么都记得，虽然只是小举动，但听的大家心里暖洋洋。
    主建筑的台阶上。
    坐在轮椅上的太奶奶见到此情此景，同一旁的盛爷道：“看吧，仁爱更能收买人心，每个人都乐呵乐呵，自发追随。你以前，就是太独行了，大家活在你身边，连大气也不敢喘。”
    盛爷不作声。
    双手背在身后，背挺直，难得没有出声反驳。
    “要你当初没用那种法子对盛世，他估计也是走这条路线的。盛西真的完全遗传了他爸，一模一样，都是又白又乖。”太奶奶感慨：“不过现在也好，过去就算了。”
    领了红包的人去厨房端菜帮忙，当桌上的菜陆陆续续上齐时，队伍也到了尾声。珍姨是最后一个，特意让年轻人先上，盛西从口袋里特意抽出一封鼓鼓的给珍姨，带着私心：“珍姨，新年快乐。”
    如果不是珍姨童心未泯，中二似的给他开启一段新生活，他也不会认识到祝阳。
    “哟哟哟少爷真偏心。”有端菜经过的佣人见状，假装吃醋。
    “珍姨值得的啦，带大了先生，又带大了少爷。”另一人接话。
    珍姨笑的眉眼俱弯，这利事封厚，她当然知道里头可不仅仅代表感激，压低声音问：“我听刘舒说，先前你和她隔壁那女孩走的很近？怎么不带那女孩一块回家玩几天？”
    “到时再说。”盛西卖关子，没有说明白，难得过年，不要伤感才好。
    红包派完，刚才手机一直叮叮叮的进来消息从没断过，他终于有时间回了。盛西将短信和聊天软件滑了一遍，有单独祝福，也有群发的，他可没时间逐个回复，打算等晚点也群发一条就算，当他下划发现祝阳也发了信息时，他手一顿，随即点开。
    是条群发短信。
    他想了几秒，最终回复：
    谢谢，新年快乐。
    握着手机故意等了几秒，她没有回，他有点低落。可想想也对，今晚都是忙着和爱人欢度的好日子，她怎会有时间分给他这个外人。
    饭菜准备就绪，入席，开始团圆饭。
    先在饭厅里和大家一块吃了后，盛西又跑出去草坪和佣人们一块喝酒，人多热闹，欢声笑语一整晚没断过。
    十二点，新的一年，已然来临。
    当秒针嘀嗒到十二时，所有的日历自动翻新时，一轮轮的烟火也同时在盛宅上空绽放，各种形状，绚烂无比。当看见两张人脸形，分明是一男一女在天空绽放时，盛西一愣。
    底下有佣人喊话：“少爷，长大了，记得带另一半回来哦！”
    “就是，这样明年我就去让造烟花的订三张脸！”
    “后年就是四张了！”
    “真的好期待呢！”
    盛西被这群大孩子弄的直笑，感情大费周章弄个烟花是为了催婚来的。头上的烟花还在继续绽放，一声又一声砰砰砰的，添了无数的气氛，燃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停止。
    烟花一停，佣人们立刻簇拥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捏着红包，往他身上塞。
    每个人一段祝福话，全是最情真意切的。
    费了好大一阵将现实中的红包收好，盛西拿出手机，聊天软件里的红包也不少，他点开逐个收，多数还是用转账的方式，数额不小。有朋友的父母，生意场上的人，各种亲戚，总之五花八门，平常少联系的今天都冒泡了。
    其中乔外公给他发了2八八八八，吴外公发了29999，这两个人倒是挺默契的。
    念于父辈的事，他们三家没法同一块吃饭。
    今晚他在盛宅吃了，明天中午就会去和乔外公吃，明天晚上则去吴外公那吃，这是他每年的安排。
    连祝太爷也给他发来了红包，一千块。
    对此，盛西认真的打了一段字答谢。
    “哟，有猫腻。”珍姨在一旁偷看到，对于别人的巨额红包盛西就发一个喜庆的表情回复，唯独这个标注是祝太爷的，只发了一千块，他正儿八经的打了字回复，颇有讨好的意味。
    这小举动，挺像他爸当年讨好他乔外公的姿态。
    “您眼神真尖。”盛西将答谢话发送过去，揶揄。
    “那是，啧啧，红包一个接一个，真是收钱收到手软咯，”珍姨慢悠悠说一句，又道：“刚才我进去听到夫人在唠叨，说结婚有什么好，没法收红包，还得放血……不过后来就没说，还跑过去抱着先生亲了一口，估计是先生给她发了大红包吧。”
    盛西噙笑，同时心一动，随便复制了一条收到的群发消息，然后打开祝阳的对话框，给她一个人发过去。
    没想到祝阳秒回。
    你要不要守年啊。
    不用，不在关灯就行了。
    对了，你煮的面怎么做的，教我呗，想吃。
    看到这句话，盛西想问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是不是……
    还没吃饭？
    可都十二点了，她男朋友总不至于让她饿着吧。
    ……
    祝阳发完那句话，下巴尖搁在膝盖上，静等回复。
    房子里依旧静悄悄，她连灯也没开，仅有手机发出微弱的光。
    照着她的脸。
    耳边有远处放的烟火声，一声又一声，真不知道这老外什么时候也兴过年，但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如她所料，魏亨既然回去，就绝对没有办法按时回来，不知道魏母用什么办法拖住了他。
    可无所谓了，她发誓，她再也不会过来过年的。
    见等了一会都没回信，祝阳饿的胃疼，起身走去厨房里找吃的。但魏亨这厨房形同虚设，冰箱里只有矿泉水，什么都没。她没辙，去衣柜翻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将拉链拉好后，把手机和钱包塞进口袋里，打算下楼找吃的。
    一出门，寒冷将她冻的整个人蜷缩，感觉胃也被缩的更痛了。
    楼下的商铺清一色早关，祝阳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走了大概三条街，才终于发现一间仍开着的便利店。
    她忙走进去，有熟食。
    她隔着玻璃指了指乌冬面和鱼蛋，之后抽出一张纸币让店员找，找钱时看到店员身后挂着的烟，祝阳要了一包，再顺手拿了个打火机，直接拆开，抽了起来。面很快煮好，她往里面倒了很多辣酱，后端到窗边的高桌，坐着吃。
    难吃。
    祝阳想撂筷，但再不吃她会晕的，只好戳鱼蛋，所幸，鱼蛋还能入口。
    无聊，她拿出手机，发现盛西回信了。
    把面放在水里烫一会，拿起来过冷水，放一边备用
    重新烧水，水开了把面放下去，材料也一起放
    熟就能吃了
    她一边吃鱼蛋，一边越发想念他煮的面，她回复：算了，等我回去你再给我煮吧。
    发了之后，祝阳猛的想起，那呆子先前和她爷呆了几天，她又消失几天，肯定是知道她的事了。她有男朋友还对他说这些话，他会觉得她很泛滥吧。
    祝阳垂眸，内心是说不出的懊恼，用筷子不断戳碗里的乌冬，再也吃不下。
    他的信息又来了。
    她忙拿起看。
    好
    一个字，天晓得她多想立刻回去，她又问：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初七开，要补课
    祝阳没再回复。
    初七，她算了下，从这回去要两天，她预留两三天的时间倒时差，太棒了，明天或者后天她就有借口说要回家了。
    想到能回去，整个人莫名来了劲，她又买了两个面包抱着，边吃边回家。同时打算明天白天出来逛逛，她爷让她买礼物答谢那呆子，她得做到才行，不然她爷又要骂她。
    回到家，开门见灯光亮着，祝阳一愣。
    “抱歉，奶奶不舒服，耽搁了。”魏亨坐在沙发那边，桌上堆了几个烟头。
    室内暖器在开，他在抽烟，很是浑浊。
    他嗓音很低，不知道是因为奶奶不舒服而担心，还是因为失她约而自责。
    祝阳反手关门，将只剩一口的面包吃完，把包装袋随手一搁：“没事。”很奇怪，她以为自己会很心塞，但并没有。可能同他在一起，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魏家的人不会让她嫁入魏家，各种小伎俩会层出不穷，想让她就范。
    可惜魏家的人失算了，其实她对这也不是很留恋。
    她还是想念她那座小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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