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没有在鸿运当头看阿端装车,握着电话窝在被子里,与盛西聊了很久。
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无非就是他问她做了什么,她说学组装车,她问他做了什么,他说在学开公司。说完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是祝阳手机没电,不得不挂机,才结束这次通话。
祝阳起身给手机插上电后顺便在软件上点了外卖,趁着等待时间,她去洗漱同时换衣服。不得不说,贵的衣服上身的感觉都不一样,虽同是卫衣,可盛西给她买的,跟她平常自己在网上买的完全是两种质感。
祝阳穿着身上的白色卫衣在镜子前照了照,这衣服给她舒适的感觉,就像盛西抱着她一样……
嗯,神奇,她竟有点想那呆子了。
外卖来的也快,手机响起,祝阳接听后立刻下楼。
拉门出去,当看见仍跪在地上的魏母时,祝阳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
靠,不会真跪了一个晚上吧。
“祝小姐,你的外卖。”外卖员赶着送下一家,见来者站住在门口,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外卖。
“放地上吧。”祝阳道。
目光一直放在魏母身上。
年纪大的人就是经不起折腾,只是熬夜一晚,她觉得魏母老了好几岁。头发微乱,脸色泛黄暗哑,与以前的光鲜无法比。
魏母见祝阳终于出来了,寻思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竟真有种让她在这跪一夜。难得千里迢迢来了,俗话说做戏做全套,魏母不允许自己的用心良苦毁在一些细节上,就真的跪了一个通宵。
跪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
生怕祝阳又将自己晾到一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跪多久才会令她心软,魏母心起一计,身子突然软软的朝一旁倒去。七分真三分假,跪了一夜,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喂!”祝阳见魏母要晕倒,连忙向前跨出几步,但还是晚了,魏母已经摔在草坪之上。祝阳立刻跪在魏母跟前,正想将她扶起来,一道轰鸣声由远至近,停在33八跟前。
是辆陌生的小车。
由于阳光是朝她照射而来,祝阳抬头时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向来者,当车内的人只露出一只皮鞋,她就立刻知道是谁了。
十几年的相识不是白费的。
祝阳立刻放下手中的人,从草地上站起。
魏亨急忙下车,当看见魏母躺在地上时,眼睛倏的一睁!连车门也来不及关上,大步跨进33八的草坪,蹲下身将魏母拉起:“妈,妈!”
“魏,魏亨啊……”魏母气若游丝。
“妈,你怎么擅自回来!”魏亨咬牙问。
当他听佣人说母亲回来,便清楚她一定是找祝阳。
如他所料,魏母真在军大院这里。
魏母身体虚的很,但意识仍残留几分清楚,不忘向魏亨传递:“别怪妈,妈不想公司有事,跪一夜不算什么,我只是想公司没事……”
祝阳这态度,她算是心灰意冷。
万一魏氏真的没办法进入国内市场,她也认了。但只要从此以后魏亨跟这女人断了联系,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想要魏亨与这女人没联系,首先,就得让魏亨对她心生嫌隙。
跪了一夜这四个字,直直箭入魏亨的心。
纵使在魏家他觉得自己只是个赚钱工具,但始终血浓于水,他并没办法做到母亲被欺负了还视若无睹。
魏亨抬头望向祝阳,眼底是浓浓的失望:“你用不着这样绝情对付一个长辈。”
他之前一直觉得,祝阳只是表面不羁,但内心该有的真善美,还是有的,不然她也不会老特意去吃学校那阿婆做的艾草糕。但今日这一遭,让魏亨觉得自己终究是高估了她。
低头再瞧母亲额头上的红印,想到母亲为了公司竟还给祝阳磕头……
“是她自己要跪的。”祝阳反驳。
寻思自己刚才竟想去扶魏母,真是脏了自己的手。
怕是魏母只是身体比较虚弱而已,其实压根一点事也没有吧,不然怎么还有条理说出自己在这跪了一夜的事。又没有人问。
魏亨被祝阳这态度弄的恼怒起来,他直呼她姓名:“祝阳!”
“怎么?想打我?来啊!”祝阳脾气也登时上来,盯着面前的男人眼底莫名红了,说不上是因为愤怒还是哀痛:“魏亨,你害死我爷,你妈的这场跪,就当作是替你抵消万分之一的罪。剩下的,我会记住一辈子!”
说到祝太爷的死……
魏亨双巴紧紧拧起,扬声道:“祝太爷的死与我无关!”
“你还想反驳?”祝阳简直要被气哭:“虎爷那边那个叫阿诺的,早就把这事通天了,他说就是你指使他干的!!”
人都下葬了,而杀人凶手还在这死不认罪!!
“祝阳,”与她的激动相比,魏亨显的冷静不少:“你不信我也该信尸检报告。那个开车的人虽然被逮后服毒自尽,但是他所吞食的毒药是最新型的,药性极其厉害,我查过了,这种毒监控的非常严,连一些机密部队也没有使用的权限。你觉得,就凭虎爷一个小城市的混混,能找到这种药?”
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因此他一直在暗中查这件事。
但他发现,直面查难度太大了,只要到了某个点就会戛然而止,再也无法深入。
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初想查盛西背景是一样的。
每次一旦觉得有些进度,就会突然空白,或者跳出一些不相干的信息干扰他。
他没辙,只能从别处下手。
果然,从开车那人那里入手,虽然也是困难重重,但他起码查到了这一丝极有用的线索。
“你从哪听来的?”祝阳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别问我,现在我还是你心中的嫌疑人物,不如你问问你爷手下的江风。”魏亨道:“祝阳,我承认开始我确实是有想过要干掉太爷,就凭他拿公司的事要挟我。但我知道太爷是你最最敬重的人,要他就是要你的命,所以我最后都没有迈出这一步。我给钱那个叫阿诺的,只是为我自己这残忍的念头买单,但不代表,祝太爷的死与我有关。”
魏亨说的诚恳。
讲真,起初他也不确定这事到底与自己有没有关系。
当时阿诺说是他自作主张替他出手,魏亨怕事情会捅到祝阳那里,着急之下直接给了钱,想塞住阿诺的口。
可后来查到这线索,才彻底明白阿诺也只是钻了个空子,逮着祝太爷刚好死去这时间段,冒出来跟他谈钱。因为他也不清楚祝太爷的死,于是阿诺就说人是他杀的,为的就是向他要钱。
魏亨也懒的去找阿诺算账,毕竟当时阿诺提议替他干掉祝太爷时,他真的动摇过,那些钱,就当是替自己邪恶的念头买单。
祝阳听了这长长的一段话,突然觉得很无助。
她信魏亨,虽然他是骗过她,但在一起那么久,她坚信这一刻的他,没有撒谎。
她爷都下葬了,但对于凶手是谁这个问题,她竟兜兜转转,还是扑了个空。
开始只是以为普通的交通事故,后来阿端说是虎爷那边的人做的,扯出了魏亨,但现在魏亨又跑出来说,虎爷根本没能力做这件事……
所以,凶手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害死她爷?
“把江风的号码给我!”祝阳朝魏亨道,不行,她一定要问清楚!
“你新号是多少,我给你发过去。”魏亨将魏母从地上抱起,打算送去医院。
祝阳报了串数字。
魏亨听了后:“行,我马上给你发。”
毕竟他也很想洗脱在祝阳心底他是杀人犯这个嫌疑。
祝阳转身,拔腿跑上楼。
她将充电线拔了,立刻按着魏亨发来的号码打过去。
江风接的很快。
祝阳连寒暄也没有,直入主题说明自己的来意,说到后面,手紧紧用力的握着手机,呼吸变重:“江风,到底谁才有机会拿到那种毒药。”
既然魏亨说连一些专业部队都没有机会碰到那种毒,那证明能拿到的人,肯定很少。这对她而言是好事,排除下来,会简单很多。
然而……
江风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另一侧。
江风握着手机,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后,说出了与实现截然相反的答案:“祝阳,这条线查不下去,虽说这毒被严格监控,但只要人脉足,想暗中拿一点不是难事。看情况,应该是祝太爷的敌人想致祝太爷于死地,因为祝太爷挡住了他们的利益……祝阳,这事过去将近两个月了,不管如何,祝太爷已经死了是事实,就算让你知道,你也没办法对付他们,何必让自己添堵呢……放下吧,等几时有假,我去看你……再见。”
聊了一会,江风放下手机,抬眸睇向对面坐着的男人,严肃问:“到底是谁想隐瞒这件事。”
其实真要查的话,并不难。
可惜,江风试过,最后都无果。
男人站起,拢拢衣服,反正江风已经选择配合,他就不留了。面对江风目光的追寻,男人还是留下一句:“这不重要,江风,在我们这,最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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