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睫——
介意啊,介意你能退回去吗?
再后来,他就彻彻底底晕死了过去。
一夜大雨过后,天空格外清晰日光也比往常强烈,比黑黑意识更先醒来的是他的嗅觉。
他身处之处离厨房不远,老房子排油烟效果也不怎么好,一股炖鸡汤的味道窜到他鼻间。
还有断断续续的菜刀切割食物的声响,日常得令人心安。
没睁开眼的黑黑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下一秒,半清醒的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激烈,扯得前胸后背的伤一阵疼,这一疼,他可算是彻彻底底清醒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身处的是猫儿胡同的老宅,这个他数年没回过的、早就没人的家。
头顶上的空调呼呼的转着,室温刚刚好。
与疼痛一道儿向他袭来的,还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好像这样的事他经历过。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味道,甚至连下一刻有人推开房间的门,手里端来冒着热气的鸡汤粥出现在他眼前这一幕,他都觉得似曾相识。
“昨晚……”
“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了声,黑黑怔了怔,那人突然笑了:“昨晚你睡着了,我就擅自把你带回家。”
“……”黑黑将对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人打扮很奇怪,脸上戴着一张遮了半边脸的狐面,个子的话大概比他高半个头,再多的信息就看不出来了,“你知道我家?”
“知道。”他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你怎么有钥匙?”
“从你兜里取的,”这句话说得更理所当然了,他清楚自己放钥匙的习惯,“我问过你,你眨了眨眼,我就当你允许了。”
黑黑无语,他那会儿睡得正熟吧喂!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他更强词夺理还不要脸的人。
这会儿,他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咽了口唾沫,抬了抬下巴:“那个,是给我吃的吧?”
对方毫不见外的坐在他身边:“嗯,刚煮好小心烫。”
说着,他竟没把碗递给黑黑,而是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黑黑看他的动作惊呆了,这人难道是要喂他?
不至于吧……
他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想太多了,可下一刻,对方已经把勺子凑到他唇边,一脸照顾病患的理所当然。
黑黑没不要脸到直接就着他的手吃,有手有脚的他拒绝被喂食,抬起手将碗和勺子拿了过来:“我自己可以…”
“嗯。”那人也没再坚持,任他端过粥碗一口口的喝,看来真是饿坏了。
其实黑黑喝得这么急这么仓促,是因为热粥入口的滋味,让他想起昨夜合着雨水一道儿塞进他嘴里的手指,浓郁温暖又甜美的血腥味。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居然开始认认真真的惦念人血的滋味。
“诶,小兄弟,你认识我的吧?”三下两下喝完一碗热乎乎的粥,黑黑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认识。”对方坦荡荡回应,似乎从不打算隐瞒什么。
黑黑点头,御灵界认识他的人不少,几乎可以这么说,是个圈里人都认识他,并且对他深恶痛绝。
就在不久前,他把许家现任家主、曾经他的好搭档许大小姐也得罪了,原因是对方的鬼侍欺负他弟弟,他直接把人鬼侍的魂线拔了送往生去了。
整个御灵界的人都认为,祁野不守规矩放浪不羁,是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只有黑黑自己晓得,什么恶名骂名脏水名,不过是自己不顾宗族势利圈内规矩,抢了一众世家大佬的生意饭碗,又毫不给脸的得罪了许多人。
放浪不羁惯了,不知不觉就落得千夫所指的骂名,很冤,但是无所谓。
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宁骁居然骗了他,这一骗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没想到弟弟口中所谓的毕业惊喜,是给他布了一个杀阵,让他深陷其中似砧板上的鱼肉,任御灵界早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废物们宰割。
事实上,如果昨晚没有身边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早凉了。
“为什么救我?”不懂就问,黑黑很直接,甚至做好了和对方谈代价的心理准备。
对方笑了笑,明显在调侃他:“路过,顺手。”
黑黑:“……”信了你的邪。
那人敛了笑,突然认认真真道:“我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还好赶上了。”
黑黑怔了怔,狐疑:“为了我?”
“嗯。”
黑黑更疑惑了:“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嗯,祁野。”
黑黑望着他,沉默一瞬:“你多大?”
“虚岁十九。”那人老老实实作答。
黑黑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祁野。”
黑黑撇了撇嘴,突然笑了:“刚成年的小屁孩,叫哥。”
对方:“……”
黑黑:“你是哪家的孩子?”御灵界各大家孩子他几乎都知道,像这人这么厉害的,要见过他肯定有印象。
对方没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很想说一句我是你家的,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他没说出口。
黑黑又换了个问法:“我怎么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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