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至、薛阿檀和何梦娇三人从山顶滑落到谷底,都已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三人双脚刚着地,就想挣扎着站起来,一股酸疼涌上心头,原来三人在坠落山谷的过程中,四肢骨骼都已脱臼折断。
徐至见谷底不大,却别有洞天,四周开满了粉粉的紫薇花,吸引了无数只蜜蜂和蝴蝶过来采蜜,不远处还有一些桃树杏树,结满了累累的硕果,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地从谷涧中流过。三人不能动弹,只好躺在溪水边,听着哗哗的流水声。
徐至转过头来,问薛阿檀道:“薛兄弟,这谷底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可是你所说的彩蝶谷?”
薛阿檀应了一声:“是啊!这里到处都是大大的、甜甜的水果。哎,可惜我们三人没有口福,只能看着眼馋。”
何梦娇见密林深处不时传来似狼似狐的叫声,叫苦道:“现在你们还在想着吃的?如今我们三人手脚都已折断。这荒山野岭的,如果遇到猛禽野兽,如何是好?”
薛阿檀听何梦娇这么一说,也觉得害怕,叫道:“是啊,这大白天的还好,如果是晚上来了野兽,两眼一抹黑的,我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和脚都不见了,岂不是死的很可怕?”
何梦娇听了,吓得浑身发颤,急道:“太可怕了,我还不想死呢?更不想死的这么惨,尸骨无存!”
徐至见薛、何两人越说越恐惧,劝慰道:“薛兄弟,何姑娘,不用惊慌!我们三人的运气向来很好,不会遇上野兽的,就算遇上,我们也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的。”
薛阿檀见徐至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又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到蒋超等人的身上:“徐大哥,你也不要太乐观了!我们今天也真够倒霉的,一路上遇到个蛇虫什么的就算了,又遇到一群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的南蛮子,死缠烂打,害得我们只好滚下山崖。”
薛阿檀骂完之后,又叹道:“我们三人就这么死在这彩蝶谷中,也没有人回去报个丧,以后可苦了我那唠叨的老娘了!”
徐至和何梦娇没有想到薛阿檀死之前,还念念不忘自己的老娘,也满怀歉意道:“唉,是啊,我们这次不论生死,又要让薛大娘担心受怕了!”
三人又沉默了很长时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徐至见薛阿檀和何梦娇两人都面带忧郁,建议道:“我们不要老是想着怎么死,要想办法活下去。我们这状况两三天也好不了,我们可以饿几天,但是不能一天不喝水,我们要想办法挪到小溪那边去!水那边还有一些掉落的果子!”,说完,他忍着巨痛,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向小溪那边移去。
薛阿檀和何梦娇迟疑了片刻,都觉得徐至说的有理,就跟着徐至,忍着剧痛,将身体慢慢地移向溪水旁。三人挪到水边,费力地探下头去,喝了几口溪水,吃了几颗掉落的果子,渐渐恢复了体力。
正当三人吃完喝饱、闭目养神之时,从树林中走出一只灰狼,张开大大的嘴巴,露出深深的尖牙,向着小溪走了来,它先是低下头去添了几口水,然后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徐至三人看了很久,见三人身上血迹斑斑,久久不能动弹,顿时胆子大了起来。
这只灰狼或许是受到血腥的引诱,还是几天没有填饱肚子,越过溪流向三人窜了过来,灰狼首先扑向离自己最近的薛阿檀,用两只前爪搭在薛阿檀的胸膛上,低下头去,就要咬断他的咽喉。
徐至和何梦娇见了,大声叫嚷起来:“死狼崽子!快滚开!千万不要咬下去!”,两人见灰狼没有被吓跑,又赶紧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薛阿檀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命悬一线,也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就等灰狼咬断自己的喉颈。突然,从不远处飞来一颗碎石,噗的一声响,竟将灰狼的左眼打瞎。
那灰狼嚎叫了一声,从薛阿檀的身上猛地跳下。这时从树上跳下一只白猿,骑在灰狼的身上,灰狼奋力扭动身体想把白猿从身上摔下,可是白猿牢牢地抓住灰狼的后背不放。灰狼很是无奈,嚎叫了几声,咬住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又倒地滚了滚,带着恐惧掉头就窜回到密林中去了,白猿也从狼背上跳回到原来的树上。
徐至和何梦娇见薛阿檀转危为安,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徐至三人见不远处树林里身影闪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携着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走了出来。那爷孙俩一身山里人的装扮,爷爷长得十分魁梧高大,而男孩却长得雷公模样,十分瘦弱。
小男孩一边走一边对老爷爷说道:“爷爷,我用你教的弹指神功,将树上的山蜂巢打下,又将灰狼的眼睛打瞎,刚才你跟我打的赌,是我赢了!”
爷爷一边牵着男孩的手,一边赞道:“当然是你赢了,爷爷输了!溪水边有三个人受了伤,我们爷俩去瞧瞧,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孩听了爷爷的称赞,顿时手舞足蹈起来:“我赢了咯,我赢了爷爷咯!”,说完一路小跑,渡过小溪,跳到徐至三人的身旁。那只白猿见了,也从树上跳了下来。
小孩见徐至三人没有受到灰狼的伤害,伸手将白猿高高举起,赞道:“爷爷!小白打败灰狼了!”,说完又将白猿抱在怀中。
徐至、薛阿檀和何梦娇三人听了爷孙俩的话,才知道两次脱险,都是爷孙俩出手相救的结果。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声说道:“多谢老爷爷的救命大恩!”
小孩听了三人的话,显得有些不高兴,满脸稚气地问道:“你们三人怎么光感谢我爷爷啊?你们不要以为我小,就瞧不起我,你们可是我用飞石救下的!”
徐至三人都被小孩的话逗乐了,只好又说道:“谢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哪知道小孩又不乐意了,撇着小嘴,说道:“你们三人也不要张口小兄弟,闭口小兄弟的,我虽小,可是有名字的,我叫安敬思,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徐至三人赶紧向爷孙俩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来意,爷孙俩也做了自我介绍,原来爷爷叫王进,安敬思只是他的弟子,两人并不是真正的爷孙俩。
王进赶紧阻止了安敬思,笑道:“三位远客,不要见怪,我们山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顽劣,让你们见笑了!”
徐至见王进说话文雅,赶紧致歉道:“恕我们三人手脚不便,不能给两位救命恩公行礼,还请见谅!”
王进回了一声:“好说!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不用太客气!再说你们也曾救了我们的小白!”,说完指了指安敬思肩上那只双目圆瞪的白猿。徐至三人立刻明白了原来这只白猿正是与一群黑猩猩打斗的那只猿猴。
王进接着问道:“你们是怎样和蒋神庙的人结仇的?”
徐至将自己的经历向众人说了一遍,叹道:“在下并没有得罪蒋神庙,他们要捉拿我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觊觎江湖中流传的奇书怪图!”
王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他转过身来,吩咐安敬思道:“敬思,咱们爷俩到树林中砍些毛竹回来,用它做一个大的竹筏。”
安敬思问了一句:“爷爷,我们来的时候,不是乘了一个皮筏。这时做竹筏,有什么用呢?”王进回道:“那个皮筏不够大,载不了我们这么多人!”
王进又对徐、薛、何三人说道:“三位客人,如果不嫌弃,我和敬思将你们沿流水,运到山后的针叶谷养伤,不知道三位意下如何?”
徐至和何梦娇没有答话,薛阿檀问道:“老人家可是山后针叶谷的人?”
王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薛阿檀见了,叫道:“我宁愿死,也不去山后的针叶谷!那里太可怕了,听说进去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出来过!”
王进将安敬思搂入怀中,他见薛阿檀拒绝进入针叶谷,好久没有说话。何梦娇见气氛十分尴尬,劝慰道:“薛大哥,我们三人手脚都已损伤,不能动弹半步,如果此时不跟着老人家去针叶谷,我们在这山谷中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咬死,你难道就这么害怕去针叶谷吗?”
徐至也劝道:“薛兄弟,你对针叶谷的神秘传说太有成见了,殊不知我们的命也是老人家救的,这就说明针叶谷的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薛阿檀见徐至、何梦娇两人都同意去神秘的针叶谷,又见王进慈眉善目,恭敬有礼,不像一个大恶人,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下。
王进见三人同意了,就领着安敬思,在不远处的树林中砍了几根粗壮的毛竹和一些青藤回来。爷孙俩熟练地用斧子将毛竹剖开,分成几片,然后用青藤将几根竹片固定,做成一个简易的竹筏,又将三人搬到竹筏上。爷孙俩用一根细的竹竿做槁,牵引竹筏顺溪流而下。
徐至三人平躺在竹筏上,只听见潺潺的划水声和溪流旁清脆的鸟鸣声。竹筏向前行进了几里地,突然转了一个大弯,进入一个狭窄的山洞中,那山洞开始非常狭窄,越往里面越开阔,洞壁上长满了千奇百怪、五彩斑斓的石笋,还有叮叮咚咚的泉水声,在洞内回荡,格外动听嘹亮。
最后竹筏沿着溪流,进入一条宽阔的岔河,河的两旁都是茂密的针叶林,王进和安敬思将竹筏停靠在针叶林深处的一片开阔地上,向徐至三人介绍道:此处就是你们外人眼中神秘的针叶谷,它实际上是群山中的一条普通的峡谷,谷中住着百十户人家,四周被高山挡住,云雾缭绕,山外的人很少能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王进和安敬思刚从竹筏上了岸,早有一群孩童围拢了过来,吵着闹着要看王爷爷从山外带回来的稀罕物品,他们见王进和安敬思从竹筏上带了些寻常的日用品回来,都有些失望,又见王爷爷身后躺了三个受伤的外人,这个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针叶谷。
全村老少听闻王进带了三个外人进了山谷,觉得又新鲜又稀罕,男女老少都围拢了过来观看,特别是几位老者,竟有百岁高龄,白须白发,柱着拐杖,携着孙子重孙子,盯着徐至三人看了很久,叹道:“我们老朽都几十年没有见过山外的人了,怎么外面的人都长的这么单薄,穿的衣服也是如此的破烂不堪。”
王进将徐至三人介绍给全村人认识,并讲述了他们的悲惨遭遇。出乎薛阿檀的意料,全村人都很有礼节,先向三人行了礼,徐至等人也赶忙点头,答礼道:“我们三人腿脚不便,多多打扰各位乡邻了!”
全村人听了三人的遭遇,都摇头叹气,表示同情。几位老者叹道:“这外面的世界真乱啊!三位在外面受苦了!”,说完争着邀请徐至三人去他们家做客。徐至等人见众乡邻非常真诚热情,十分感动,不停地表示感谢。
王进说道:“众位乡邻,我看他们行动不便,暂时就住在我家养伤吧!等他们伤稍好些了,再让他们拜访各位,如何?”。王进显然在村民中具有较高的威望,他一说话,众人都垂手恭听,也没有人表示异议,都喊道:“好啊!我们众人都听王大人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安排!”
王进和安敬思将徐至三人带回家中,王进家是一座双层的竹楼,屋子十分高大宽敞,但是屋内物品却十分凌乱。原来王进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只收养了安敬思一个弟子,两人名为爷孙,实为师徒。王进平日里常教安敬思读书识字,练功习武,两人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王进刚将徐至三人安顿好,左邻右舍又送来鸡、鸭、鱼、野兔、各类瓜果蔬菜,王进赶紧收下,并一一表示感谢,众人齐声说道:“你王大人的贵客,就是我们全村共同的客人,一村人不分彼此,王大人要是再说一个谢字,就太见外了!”
徐至一路上见惯了世间的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突然见到这久违的人间真情,见众人就像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一样,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眼眶顿时湿润了。
薛阿檀和何梦娇两人也常年在外,尝尽了人情的淡薄冷暖,这时也感动地热泪盈眶。
王进懂些医术,他仔细查看了徐至三人的手脚关节,笑道:“你们三人真是幸运,只是手脚骨头脱了臼,应该不碍大事,只要将关节复位,片刻功夫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王进一边与三人闲聊,一边将三人的手脚关节推拿复位,三人顿时双手就可以自由摆动,两腿就能下地行走了。
薛阿檀感觉一身轻松,痛楚全无,特意在王进面前走了几圈,又跳了几下,赞道:“王爷爷!你真是神医啊!”
何梦娇也站起身来,轻轻地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笑道:“王爷爷,你可真神了,我们三人是遇到现世的华陀、扁鹊了!真不知如何感谢您!”
徐至也跟着站立起来,向王进叩谢行礼,再次感谢他的治伤大恩。
王进连忙拉了徐至,笑道:“三位不必客气!既然手脚无碍了,还不如帮老夫生火烧饭,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何梦娇首先叫好,徐至和薛阿檀也抢着要帮王进杀鸡宰鸭
不一会,三人帮王进张罗了一桌的好饭好菜。徐至三人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又见爷孙俩十分热情好客,三人在酒宴上也不再寒暄客套,肆无忌惮地狼吞虎咽起来,还不时被饭菜噎了,打着嗝。
王进见三人着实饿坏了,连忙劝他们不要心急,好酒好菜要细嚼慢咽。三人满嘴含着饭菜,不便回答,只好不停地点头,连在座的安敬思都被他们吃饭的神情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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