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葵脸色白了一下,垂首躲避阮瞳的视线。
“抱歉瞳瞳……我,我……”
她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思前顾后,胆战心惊。
“我怀孕了。”
阮瞳垂下眸,很多话在喉间徘徊,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那天你和我爸发生了什么?”事已至此,她能说些什么呢?
责怪也不过是徒增她的痛苦。
宁葵眼底徐徐汇聚了泪水,难堪万分,“那天……那天我从酒店下班……你爸有个女伴,好像是个小模特……给你爸下药了,你爸把她赶走了,但我不知道他被……”
宁葵没有说下去,阮瞳也大概猜到是什么。
阮景东那天晚上被下药了,她误打误撞碰上了他。
她清楚渣爹的性格,他说了不会动宁葵就不会动,但不排除他精神失控的时候。
“那天之后他很生气,我想跟他道歉……所以那天在珑苑等他……后来因为太累了,我忘了买避孕药。”
她以为她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因为一次意外而怀孕的。
“瞳瞳你放心,我没存那种拿孩子逼景东娶我的心思……我……他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我没有……”
“葵姐。”阮瞳握住她的手,“我没有怪你。”
宁葵是唯一一个不敢这样算计阮景东的女人。
她连看他一眼都奉为奢望,更别说这样大胆的事情。
宁葵的自卑是深刻入骨的。
她已经卑微至此,阮瞳不愿让她再难堪下去。
“那现在,你想将孩子怎么样呢?”她淡声问道。
宁葵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
准确来说,是说不出话。
阮景东不会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当一个卑微落魄的私生子,因为这是作为男人的担当。
阮景东的往后余生会怎样决定,就连阮瞳也不太清楚。
宁葵指尖都在发抖,泪水止不住地掉。
“我知道……我会……打掉这个孩子。”
她颤抖着声音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阮瞳也觉得心如刀绞。
宁葵这些年来卑微至此,如今孑身一人,守了阮景东十多年。
……多残忍的一件事。
阮瞳没有说话,她只能等阮景东来。
世人总说深情不负,但过于深情……往往是累赘负担。
阮景东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四点。
阮瞳守在病房门口,目色空惘地看着父亲。
阮景东轻轻揉了揉阮瞳的脑袋,“乖,我会处理好的。”
进去之前,阮瞳牵住了他的衣角,“爸。”
阮景东驻步,声音低柔,“怎么了?”
声音在喉间出不来,阮瞳张启了嘴唇,最后却还是摇摇头,“没事。”
阮景东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握了握她那只手,转步走了进去。
门关上了,阮瞳退离半步,跟石安站在一起。
病房里的一切,都交给阮景东处理就好。
“石叔,你跟了我爸那么久……当年我爸真的很喜欢我妈妈么?”
她抬头看着长廊上的灯,问道。
石安微微点头,推了一下面前的眼镜,“是的,非常喜欢,非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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