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唇语唤了声,肆晓时本想装作没看见,结果刚闭上眼, 就听到玻璃被指甲来回摩擦的声音。
肆晓时一听这声音就浑身打哆嗦,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后,起身打开窗口:“你干什么?”
苏以将手搭在露台上,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 仿佛躺在沙发上一般慵懒:“你明天真要和梁正年去鬼市?”
“知道了你还问…还有!你不能走门吗?在这挂着干什么?有人看见这种反科学的场面, 会报告FBI情报组织追杀你的。”
苏以笑笑,和肆晓时放心解释:“现在别人都看不见我,你也小点声说话, 别吵醒外头那只鬼。”
肆晓时明知故问:“你说梁正年啊?”
“不然呢!”
肆晓时轻哼一声, 不以为意:“那你到底要干嘛?”
“你猜!”
“不是取我狗命就行。”
“还不到时候呢!”苏以摆摆手, 一反应,半开玩笑地模样:“不过也快喽!”
“滚开!”肆晓时怒喝一声,刚要关门,又见苏以将脑袋堵上来,硬生生用自己的脑壳挡窗门……
肆晓时吓得松开手, 总不记得他是个不怕死不怕痛的死神:“你干什么?差点把你脑袋夹扁!”
“关心我啊?”
苏以脸上仍是花意阑珊的笑。肆晓时却不为所动, 语气冷冰冰地无半分喜意:“你到底要干嘛啊你!”
“我认真问你。”苏以的表情果然很认真,但他天生戏好,谁也不能确定, 他这态度真假:“你和梁正年,是认真的么?”
“什么?”一听到这话,肆晓时都忍不住脸红。
“你真的喜欢他么?”
“干嘛?”
“我一直在问你哎!你还糊里糊涂地反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啊?”
肆晓时挺起胸膛:“当然是真的喜欢了!只是不明白,你问我这些干么?”
“是真的喜欢?”苏以又是追问。
肆晓时不再应声,苏以也得到了确切到不能的答案。随即,他的身体飘在空中,开始从脚下变得透明,身子往后一仰,眨眼间不见了。
肆晓时愣在原地,稍许一阵凉风袭来,她便关上了窗子。
躺下后,很快睡了过去。
梦中又一次回到外婆家,还处于读书时代的肆晓时躺在被窝里,床头放着一本袖珍的单词本。
隔着另一张床中央的床头柜上,放着外婆最喜欢的小古董台灯,还有刚刚灌了热水的茶水杯。
外婆呢,躬身坐在床边,一边看电视,一边摆弄和其他婆婆在某个保健品商店买的治疗器材,小按钮上有红色灯泡,说是可以治头痛的。
肆晓时眼巴巴看着外婆将小按钮放在头上,用手不断在头痛的地方旋转,看着看着,眼前就模糊了。那时候外婆就喊着头痛,为何不多关心一点,为何舅舅他们不管,为何自己不把买零食的钱攒起来,也许……
泪水再一次如雨幕般冲击了梦境,情绪决堤前,却被梁正年先一步唤醒。
睁眼时,梁正年的面容在视线内渐渐清晰。白皙至透明的帅气脸庞,边缘处渡着看淡岁月的温柔:“醒了?”
肆晓时哼哼一声,先将头埋进被子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才抻着懒腰探出头:“几点啊?”
“凌晨五点。”
肆晓时“哎呦”一声,抱怨道:“这么早叫我干嘛?”
梁正年面带委屈:“你不记得了?今天是八月十五啊。”
“嗯……”肆晓时又翻了下身,才稍微清醒过来:“哦,对,今天要去鬼市…可是太早了吧?”
“不早了,本来想三点多就叫你起来的,凌晨之后到九点之前鬼市最繁华,你好不容易去一次鬼市,不想趁着热闹逛么?”
肆晓时想说自己不喜欢凑热闹,让自己睡饱了再去逛街,人再少心情也好。刚准备闭上眼继续睡,却听梁正年说:“我们好不容易一起去逛街,我想要你多看看。”
这把感情牌打得漂亮,肆晓时无力反驳,顿时也没了睡意。
从床上爬起后,她将被子踹到脚下,伸手去够浑身凉冰冰的梁正年解暑。
一只手从他脖颈处蔓延,仿佛忽然从夏天到了冬天,肆晓时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个衣服。”
梁正年抬手,摸了下刚被肆晓时抚过的地方:“你当我清凉油啊?”
肆晓时呵呵笑了笑:“谁让你这么凉快。”
“冬天可怎么办啊?”
肆晓时想了想。和他调皮地打趣:“冬天我们就分手。”
梁正年不开心地转身,幽幽飘出门外。
肆晓时洗漱过后,换了条不常穿的蓝色连衣裙,棕黄色帆布包里只塞了手机,闷头想了想,又与梁正年问:“鬼市有我能吃的东西么?”
梁正年若无其事地反问:“你能吃元宝蜡烛么?”
“……”肆晓时忙又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掏出一袋切片面包,一边吃一边和梁正年问:“不过那个鬼市,会不会很吓人啊?我记得太爷爷好像说过,他要去…买眼珠子的。”
梁正年这时正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在身前有规律编织着空气:“没事的,会有那样的摊子,不过也不多,你不要去看就好了。”
肆晓时点点头,注意到梁正年的动作:“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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