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在窗口前耐心排队,好容易等最后一道松鼠桂鱼做好了, 周绾自告奋勇端着托盘:“我来我来,你们开路就行。”
王零护在她身侧避免被人撞到,陈灯走在至秀右边, 明媚含笑的少女,哪怕什么都不做,凑在一块儿便是最美的风景。
擦肩而过时,中文系扎着麻花辫的女生阴阳怪气地哼了声:“不知检点,还敢跑来食堂招摇?”
声音不大,奈何308众人个个耳聪目明,恰好在喧嚣的大环境精准地捕捉到一缕明晃晃的恶意。
这不知检点说的是谁,实在太有针对性了。
至秀握住同伴手腕,一笑了之:“无需理会,吃咱们的。”
周绾忍了忍,狠狠瞪了口无遮拦的女生一眼,端着她的松鼠桂鱼走路速度快了不少。
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话都不会说,和她计较,未免太掉价了。
四人围坐桌前,在谢过至秀盛情款待后,开动筷子。
同样是用饭,中文系女生扎堆坐在隔壁桌,一眼望去,麻花辫,牛角辫,扎着各式各样长辫子的女同学交头接耳,不时脸色复杂地往邻桌瞥一眼。
藏头露尾又生怕别人看不到的样子,恶心得周绾趁热喝了口菌汤,愤愤道:“她们是不是有毛病?”
皆大欢喜的请客吃饭,被人盯贼似的看着,哪能吃好?至秀捏着白瓷勺,不愿因自己的事闹得朋友不开心,思量片刻,她道:“我去和她们交涉。”
话音刚落,隔壁桌女同学不分先后地站起来,朝着她们走来。
来者不善。
麻花辫女生视线不自觉飘向满桌佳肴,没骨气地吞咽口水,再看一身干净校服的至秀,眸眼浮起浓浓的不屑:长这么好看,学习成绩那样好,家里有钱,不也是不知廉耻二字如何写得轻贱女子吗?
这汤是没法喝了!
周绾扔了瓷勺,气不打一出来:“斜着眼看谁呢?”
麻花辫女生微微一笑,娇滴滴的声音掩饰不住话里的刻薄:“怎么?看不得吗?名震京藤的医药系才女,连男寝都敢闯,她做得出来,还怕人看了?”
提到她,至秀便不能置身事外,她挡在周绾身前,毫不畏惧道:“事情始末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设计系江院长可为我作证。”
“江院长?你以为拿江院长的名头就能把我吓跑?你私闯男生宿舍楼是事实!你和男同学共处一室将近一下午也是事实!谁知道你是在照顾病人,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放你的狗屁!”陈灯一把将至秀扯到王零身边,卷起袖子冲上去:
“你到底在质疑谁?是质疑江院长,还是质疑我家阿秀清白?既要辩驳,咱们不妨把话说清楚了,说话阴阳怪气是怎么个意思?你红口白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侮辱人,谁给你的胆子?
亏你也是女孩子,女孩子清誉有多重要你到底明不明白?同为女子,却对女子怀有极大恶意,你要揪住这事掰扯,怕你不成!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改不了你在含血喷人!”
“呵。我含血喷人?”麻花辫伸手直指至秀:“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做得那又是什么事?别说春同学只是病了,就是他病死在男寝,她也不能进去!
男生宿舍楼是男生的地界,她一个女生去做什么?!都说名节大于天,比命还重,她脸都不要了,还不准人说了?”
“你知道你在质疑谁吗?”温柔的嗓音来势极快,至秀清清冷冷的模样自有别样的慑人风采。
她抑扬顿挫道:“你在质疑校方公正,在论断京藤学子品性,在漠视同学生命,你在以言语杀人。”
一个字一个字砸下来,砸得麻花辫退却半步:“我怎么就以言语杀人了?你不要污蔑我!”
“看,你也说我在污蔑你,那到底是谁在污蔑谁呢?你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就要容人践踏吗?
清白的名声世人都想要,可有的人能要,有的人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没法要,就好比我只是进了一趟男寝,在你心里,好似我就进了烟花地、红尘馆。
我说你在质疑校方公正,说你在论断学子品性,我是江院长带去的,光明正大地得到了学校批准,你污蔑我的清白,就是在污蔑京藤百年名校的清白,就是在批判京藤学子的端庄品行。
我人进了男寝,怎样进去的,怎样出来的,无事不可对人言,信的人自然信,不信我也没办法逼她。
世事就是这样,不由人。重来一次,得知春同学病了,我还会去。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鲜活的生命高于飘渺的名声。
而你呢?你漠视同学的生命,一条命,在你眼里份量之轻,使我惊讶。
春同学分明好好的,你却在背地里诅咒她死,难道不是在以言语杀人?杀我,杀她,杀京藤成千上万的学子,杀百年名校的盛誉!
细数历史长河,历史之所以能延续,你知为何?正是先人不畏艰难上下求索,千年累业,所行不过为了两字:活着。
名声可传千古,千古之前,得有璀璨的生命方能创造璀璨的时代。人是根本,你轻贱根本,本来此事我不愿多费唇舌,但我觉得你很可悲。”
至秀怜悯道:“时代在前进,而多少人在故步自封,若今日站出来批判我的是男同学,我不会这般难过。女子对女子的防备恶意是群体没法强劲的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