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留洋数载,和同样留洋归来的春少爷有的是共同话题,春承喜欢油画,她更乐于和他在这方面进行探讨。
一个女人,在陷入情爱网罗时,再温柔的人也会现出利刺,再和善的人都有凶狠之时。温亭单手插.进西裤兜,明眸善睐:“春承,再会。”
“温小姐。”
温亭回眸,逗趣道:“这么舍不得我?不怕你未婚妻吃醋?”
眼前的人仍是那个知书达礼的温老师,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她看自己的眼神,比如她略带轻佻的调戏。
春承咬了咬后槽牙,神色冷肃:“温小姐,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这可说不准。”温亭上前一步,红唇微动,嗓音一贯的委婉动听,有种教书育人的正经气度,吐露的,却是最不正经的话:“原来你生气,是这个样子呀。”
赶在至秀同学冷眼如刀飞来时,温亭退开安全距离:“别再喊我了,再会。”
眼睁睁看她离开,春承急于解释:“秀秀,我……”
“你不用多说了。”至秀缓缓合眼,须臾睁开,恢复了端庄自持的名门淑女风范:“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
她拉着春承手腕,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热度,睫毛微颤:“怎么又烧起来了?”
“昨夜……冻、冻着了。”
至秀神色变幻,脑海掠过无数冻着的可能,她指尖微烫,联想到自己,再想到昨夜那封搅人心魂的信,目光兜兜转转晕开一抹复杂。
她轻声叹息,因了温亭的缘故,那点子窘迫羞恼不敢见人的情绪被她压在心底:“走吧,带你去拿药。”
“早饭还没吃呢。”
“不吃了。”
春承没来由地心虚:“你是生气了吗?气我胡乱招惹不必要的桃花吗?”
“那你有没有招惹?”
“没有。那朵花是自己飞来的。”
可能生病了的人脑筋转得不够快,看她问什么答什么,至秀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以后见了温小姐,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不要理她,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还有呢?”
“我已经有秀秀了。温家在陵京也是书香世家,温老爷不会放任女儿给人做妾,更不会有第三者插.足,而且,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春承从兜里摸出那张质感不错的小名片,伸手将它撕碎丢在角落收放垃圾的桶里,她拍拍手:“能不生气了吗?”
至秀摸了摸她的头发,心疼道:“春承,你能让我省点心吗?”
“能。”
春承手臂虚搭在她的后腰,没料想至秀敏.感地急急躲开她的触碰,对上某人讶异的眼神,至秀雪白的肌肤漫上诱.人的粉:“你……你今天老实点。”
“哦。”春承不明所以地垂了眸。
“不是不行,是今天不行,你等我…你等我缓缓。”至秀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声音放低放柔:“改天你再抱好不好?”
一个抱字,春承陡然记起昨夜梦境里秀秀说她坏的场景,说不清是因为病了,还是因为那旖.旎美梦,她的脸色比之先前更红。
观她如此,至秀暗道:她果然又在想那些不正经的了。
被喜欢的人一而再地‘欺负’,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要装作不知情,至秀忍得很辛苦,克制着脑海纷杂的念头:“等拿了药我去帮你请假,一会送你回家。”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瞒了你什么吗?”
“——小心!”
手臂急切地揽过细腰,被她碰到的地方立时发.烫,至秀倚在她怀里:“你别……别闹。”
“我哪有在闹?秀秀,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方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栽倒了。”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至秀浑身无力:“春承,你、你放开我。”
“好嘛,我放开你,你可不要倒下去。”
“等等!”少女拉着她的衣角,妥协道:“那你,你不要碰我,让我靠一会,我…可能有点头晕。”
她鲜少说谎,何况是对着心爱的人,一时更不敢抬头。
春承眨眨眼:“好呀。”
从医务室拿了退烧药,至秀果然往设计系跑了一趟,从江院长那里开了请假条,她带着春承火速回家。
身在京藤做杂务的桂娘再度丢了扫帚陪在少爷身侧,回到西院,春承便支撑不住了,躺在床上没一会昏睡过去。
她昨夜没睡好,眼底还有淡青色.痕迹,好在这次发烧退得快,不像上次折腾。
至秀安安静静地陪在床边,也只有此时才能温柔凝视她的眉眼:“你可真招人喜欢呀。温老师那样明礼知耻的人都对你动了心,再这样下去,我就想把你藏起来了。”
指腹划过她的俏脸,至秀没忍住俯身轻啄了她的侧颈:“我不怪你那样坏,但你得给我时间适应,你平素斯斯文文,突然这样,我被你吓到了。”
她不舍地冲她笑了笑:“春承,我回校上课了,过会再来看你。”
桂娘守在门外,恭敬阖首:“至小姐。”
至秀同她见礼:“桂娘,有劳你照顾她了。”
“少奶奶。”
“嗯?”
桂娘笑而不语地看着她,至秀耳朵尖窜着一抹红,没想到最是正经的桂娘也来取笑她。
她和春承还未正式成婚,应了这句少奶奶实属不妥,然她早就将自己当做春承的枕边人,是以潜意识的反应最能泄露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