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尝试好似就已看到了结局,对夏沉渊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压下酸涩,眨眼他做了近二十年来最大的决定:“我先去见他一面,若他肯手下留情……”
他看了眼文质彬彬的夏礼:“若他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夏礼深呼一口气:“若春叔父肯手下留情,儿子自当豁出一切求他老人家谅解。”
“好,好样的!”夏沉渊神情恍惚:“若他不肯……若他不肯,就只能以命相博了。
到时候爹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带着家财远走他乡,我儿年轻力壮,待熬死了春霖盛,再回陵京重振家业!”
“爹?”夏礼扑通跪地,眼圈发红:“何至于此啊!”
“是呀爹,春少爷还没死呢,春叔父贸然和咱家相争,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况且明争不行那就暗斗,陵京是咱们的地盘,群龙无首,春霖盛一死,春家也就完了!”
夏择继续道:“爹,我不想远走避祸,遇到此事,何以爹想的不是如何吞并春家?春家,就那么不可撼动吗?咱夏家,不也是南方首屈一指的霸主吗?”
“你懂什么!”夏沉渊气得一巴掌拍在茶桌!
挨骂的夏择眸光发狠,面对爹爹的训斥,闭口不言。
“若不是你垂涎他人未婚妻,胡乱招惹那狼崽子,春夏两家何至于结怨?
这下好了,狼崽子要是死了,你以为春霖盛会放过你?别管是谁下的手,扪心自问,陵京最有嫌疑最有动机行暗杀一事的,除了夏家,还有谁有这胆子?”
“爹说得有道理。”夏礼上前一步,微微一笑:“二弟,事发那日,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猛然的发问浑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夏沉渊心思一动:“阿择,你可怨为父没替你讨回公道?”
面对父兄拷问,夏择面色不改,态度更为恭敬:“爹和大哥以为我还没尝够教训么?春承下手之狠,我怎敢再招惹?且他继任家主一位,我算什么,也敢对他动杀心?”
一番自嘲,隐隐带着自暴自弃的不满,反而令夏沉渊不再追究。
夏礼还欲再问,被打断。
“记住爹和你们说的话,见势不对立刻退出陵京,别忘了,你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越是危难越要守望互助。
此次不论结果如何,夏家元气大伤在所难免。这是陵京,权贵之地。本着昔日交情和时势引导,春霖盛不会要爹的命,至于你们……就难了。
春霖盛伤的是儿子,鲜血势必要从你们身上讨回来。听爹的话,他不死,你们就不能回来!除非爹派人吩咐你们回城,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
“听清了……”
夏沉渊看向赋予厚望的长子,夏礼扼腕叹息:“孩儿听爹的。”
“这就对了。”一夜苍老的夏族长欣慰地露出笑容:“爹这一辈子论勇论谋,不敢肯定地说在春霖盛之上,但有一点,论起子嗣绵延,春霖盛永远比之不及。
经此一劫,夏家复兴的希望落到你们身上,兄弟齐心,灭了春家,就是对爹最大的孝道了。”
他笑容收敛,取出一枚大号黄铜钥匙:“管家,开银库!”
……
历时三天的忙碌,夏沉渊忙着为儿子铺垫后路,春霖盛忙着联络各方人物。
洋洋洒洒连绵大雪,终于停了。
天晴,夏族长带着长子候在徐府门口,却被人告知,春老家主带人从徐府后门离开。
避而不见,已是鱼死网破的态度。
夏礼耷拉着眉眼:“爹……”
“无碍。”夏沉渊呼出一口郁气,眼神发狠:“他不见咱们,那就试一试,谁能笑到最后!”
一南一北,盘踞一方,春霖盛要夏家子血债血偿,夏沉渊何尝不想要春家家破人亡?
表面兄弟,纵使没有雀翎暗杀一事,两家争端已显,春家商贸想要渗透北方,夏家的眼目更贪恋南方繁荣,春承重伤昏迷,刺激了春霖盛作为慈父最敏感的神经。
地下囚室,昏暗中忽然多了一盏光。
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女子满面血污地抬起头,嘴里发出古怪笑声:“他死了没?到底死了没?”
一身锦衣的老家主面无表情,随行在侧的智囊岳先生似笑非笑地开了口:“穆小姐,蝼蚁尚且偷生,你何必一心寻死呢?”
穆彩衣痴痴笑了两声,拍了拍衣袖染的尘土:“活不下去了,就想死啊……他死了没?到底死了没?我那一刀,是不是捅得很厉害?”
她突然冲上前抓住铁栏死命摇晃:“告诉我!那个病秧子死了没?至秀究竟做没做寡妇!?望门新寡,哈哈哈……
春少爷死了,春少夫人难道还能好好活着?至秀不是最爱他吗?他死了,她没去陪他吗?哈哈哈哈……”
笑声刺耳,勾起层层阴寒,岳先生不怒反笑,谨慎地看了眼老家主,对着神情癫狂的穆彩衣抬了抬下巴:“穆小姐,少爷没了,你也不能活了。说出背后指使之人,老爷会饶你一命。”
“他果然死了???春承,春承就这么死了?”
穆彩衣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笑得比哭还难看,自言自语:“我就说嘛,我就说那是个短命鬼,没有我那一刀,他也活不长的!可怜了那一副好皮相。
你说,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喜欢至秀呢?你们不知道至秀有多坏,名门闺秀,骗鬼的名门闺秀!她不是性子温柔吗?她不是不喜与人争吗?那怎么还要对付我?还要和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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