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鲜钰话音方落,连忙改口道:“师姐?”
厉青凝收回了手,方才捏了对方下颌的两指缓缓揉搓了一下,她淡淡开口:“是草絮,风吹来的。”
鲜钰眼巴巴地看着厉青凝把手背回了身后,心下暗忖,她摸我的脸!
她怎会摸我的脸!
她果真喜欢这般纯真无暇的小孩儿!
这么一想,鲜钰未免有一丝愧疚,长公主拿她当师妹,她却对长公主存着非分之想,这再往下,瞒下倒不至于,怕是要欺上了。
对不住慰风岛,对不住收她为徒的齐明,对不住拿她当师妹的厉青凝。
“你在想什么。”厉青凝见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忍不住问道。
鲜钰随即朝院门外望了一眼,只见那四名男子分开两边站着,神情肃冷地守着门,她想了想道:“那四位大哥莫不是要整夜站着?”
厉青凝笑得极淡,“这本是他们分内之事。”
鲜钰“喔”了一声,乖巧的沿着这架在水池上的矮石拱桥,朝厉青凝走了过去。
厉青凝垂头看她,不知怎的忽然思及她肩上狰狞的疤痕,一个奇妙却又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涌上心头,她只微微蹙了一下眉,淡淡道:“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鲜钰抿了一下唇,双颊微微一鼓,小心翼翼道:“守门人?”
厉青凝笑了,果真如都城的夜合花,稠丽却疏离冷清,“不,他们是当今圣上赠予本宫的面首。”
什么?
鲜钰愣了一瞬,一时气极,差点吐出血来。
面首?
还是新帝送的面首?
她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到都城,一剑捅死那胡作非为的新帝。
前世厉青凝身边也曾有过一群面首,也是他人所赠,可却不是这个时候,而那时厉青凝身边即便面首成群,天下人也深知,长公主不近男色。
寻常人家的女子,如长公主这般年纪时想必已经育有儿女了,可长公主不但膝下无子,也未曾与任一男子亲近过。
听闻数国使臣来访,曾多次提及联姻一事,可东洲皇子适龄者不大合适,而公主年纪又尚小,长公主殿下也未有此意,最后和亲一事不了了之。
民间不少人揣测长公主莫不是身有隐疾,若非身有隐疾,又怎会如此。
皇家秘辛谁不好奇,即便是酒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总会给长公主编排上一段凄惨的故事,这么一来,长公主就更是皎如明月了,虽被天狗啃咬身有缺陷,可依旧是高不可攀。
如此一来,朝中不少老臣大怒,一个个献计献策,苦口婆心道:“陛下,此事有辱长公主殿下声誉,有辱皇威。”
新帝经过深思熟虑,手一挥,赐给了厉青凝十八位面首和十八位绝色女子。
有男有女,长公主寝宫一时很是热闹。
思及此处,鲜钰缓缓倒吸了一口气,双眼往上一翻,不着痕迹地观察起了厉青凝的神情。
即便她和厉青凝已经是名义上的师姐妹关系,可她还是琢磨不透厉青凝的心思,毕竟这人天生淡漠疏离,什么都走不进她的心。
这么一来,厉青凝为何要告诉她这些,难不成是想说些有意思的事好让她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放下心防,更加亲近师姐?
鲜钰心下啧啧暗道,厉青凝果真喜欢单纯可爱的小孩儿。
她在看厉青凝,厉青凝同样也在揣摩她的心思。
“他们虽为本宫面首,但未曾近本宫半步,只作仆侍之用。”厉青凝斜睨了她一眼,随后转身推开了镂花木门,将一颗夜明珠从锦盒里取了出来,放进了琉璃灯盏里。
顷刻间,整个屋子倏然亮起,犹如星河环绕,莹光烁烁。
“日后在岛上,你便与我同住同吃同行。”厉青凝将乌黑的长发揽到了一侧的肩前,径自脱下了玄色外衣。
鲜钰不敢想象在前世时,厉青凝这话是对谁说的,她也不知那时齐明还收了谁为徒。
不知厉青凝那时是不是也像如今这样,邀那人入室,还要同那人同住同吃同行。
这么一想,她恨不得自己前世再争气点,这样也不必着了停火宫里某些心机叵测者的道,早早就能见到厉青凝了。
不过如今也好,厉青凝不是开口亲自把她招上门了吗。
这话就好似将一大盆诱人的花蜜放在了她面前,香甜又可口,让她无从拒绝。
“可、可是,这样不合适。”鲜钰低下头,磕磕巴巴说道。
“那如何才合适?”厉青凝垂眸看她。
鲜钰搓了搓冰冷的小手,抬眼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如钰儿去睡偏房。”
说完她抬手一指,指向了不远处一间窄室。
窄室的门简陋单薄,和柴房靠得不甚远,看起来像是用来储物的。
“也好。”厉青凝倒不强求,反而顺着她的话答应了。
鲜钰:……
真是造孽,就不该这么说,她还可以厉青凝只是试探性的问问而已,她便试探性地推拒了一下。
偏房早就收拾好了,床笫不甚柔软,但铺在上边的薄被还算暖和,一侧的窗大开着,海风窜了进来,带着一股海上特有的咸腥味。
她合上门后,褪了鞋袜盘腿坐在了床上,没有立刻睡下,而是运转周身灵气,用着剑走偏锋的邪术来修补残缺不齐的灵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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